上官牧點點頭，有些後悔，這麼多年上官清看到的都是他讓他看到的，太過溺愛，今日他才知道，是他錯了
可是上官牧什麼都沒有說，作爲一個父親，他不會什麼都說，那是母親的職責，若是有一日清兒恨上了自己
他不會辯解，因爲他是一個父親，犯了錯要承擔，即使是因爲愛而犯的錯，他會恨自己，最起碼說明他還愛着自己
最起碼他的心裏還會深深的愛着他的母親，他不知道爲什麼清兒會突然要學習劍法，但他能做的就是爲他找一個好的師父
如果自己去教導，他會因爲親情而放不開，上官牧轉身離開了，留下一個瘦弱的少年對着眼前的樹木練着劍法
上官清沒有注意到眼淚劃過了他的臉頰，回憶有時很傷人，出來之後他才明白父親爲什麼說這世間有着太多的黑暗
他明白了父親在茉莉城之中對於自己的保護，生在城主府之中的他若是一生都留在那裏，哪裏會知道現在強盜猖獗，大白天的就敢出來搶劫，而且就在茉莉城外
若不是那一夜聽到了父親酒後的醉話，這一生他都會是溫室中的花朵，一直認爲世間是那樣的清風明月
他遇到了這羣朋友，一路走來還是很開心的，因爲他修武最晚，在衆人之中是實力最低的
又因爲身體的原因一直找不到自己該走的路，但凡戰鬥，朋友們幾乎都讓他參與，除了禁魔崖那一次
只是禁魔崖之上衆人依舊分心保護他，他更加的明白他自己是有多麼的脆弱
那一刻他就在想爲何他不可以保護自己，做一個不給任何人添麻煩的人
烏雲遮住了明月，那是清風對明月的偏愛，那是爲了多留住明月哪怕只有片刻
看了顏若水的道路，上官清有些明白自己要走什麼樣的道路了，他不可能像白髮少年一樣注重氣勢
他可以像顏若水一樣走變幻之道，若是速度夠快，他的劍也可以發揮實力，上官清低下了頭
看着劍柄上的七朵茉莉花，花兒似乎是在微笑
而上官清的身邊，柳飛絮同樣陷入了回憶，似乎顏若水的鞭影可以催眠一樣，容易讓人不自覺地開始回憶
其實就連顏若水都不清楚他的體質覺醒後叫做迷幻體質，因爲顏家覺醒的體質一直都是若無體質
什麼是若無體質，簡單來說就是身體柔弱無骨，這樣的體質可不是江湖上那些功法可以比擬的
若無體質一旦覺醒就可以像瓷器的胚胎一樣變換成各種形狀，而且只要是見過一眼的人就可以完全複製
容貌，聲音，骨骼，唯一複製不了的就是功法，這一點有些像佛山上的千面佛
不過這兩者之間到底誰更強一些倒是無人知曉，顏家已經很多年沒有人覺醒若無體質了
而且佛山的千面佛常年曆練凡塵，除非他自己出來說自己是千面佛，不然還真沒人知曉哪個是他
要說佛山修行的人，一共分爲兩類，一類是像離鋒這樣的在凡塵中歷練，一類是留在佛山之上枯坐修煉
而在凡塵中歷練又分爲兩類，一類是像離鋒這樣通過不斷地戰鬥去感悟武道的，一類是像千面佛一樣通過練心去感悟武道的
這兩種方式就連佛山自己都不知道哪一種更好，因爲根本無法比較
武道只是一個武道，但每個人悟出的武道是每一個人的武道，練武與練心不過是兩種方式而已
就像儒家之道用幾個字就可以概括，但這幾千年來天下的文人何其多，卻沒有哪兩個文人寫出的文章是一樣的
雖然它們承載的道是一樣的，世上沒有兩片完全相同的樹葉，文章如此，武道如此，縱使相似，也是有着不同之處
或許那不同，渺小的微不可查，就算渺小如塵埃也不應該忽視它的存在
而在佛山的記載之中，以練心修入武道的武者一千人之中鮮有一人成功，心太複雜，練心需要的不僅僅是大毅力
即使這條路很難，但是每一代都有武者修煉，從未斷絕，就像守衛邊疆的士兵，誰不知苦寒之地
沒有家鄉的錦山秀水讓人看着舒服，可是邊疆之地從不缺少年輕的面孔，他們求的不是功成名就
就像佛山上的練心武者，若是求武道極致，戰鬥這條路更爲容易，只要不是傻子誰都明白這個道理
他們只是想要證明一件事，路，是人走出來的，就算是難於登天，他們也會勇往直前，雖千萬人吾往矣
因爲那是他們追求的路，就像在七星城之中，傅雲揚城主曾經感慨的說到
傅雲揚說當了將軍之後就很少有機會親自上陣殺敵了，有的人註定喜歡沙場，有人說這樣的人總是好勇鬥狠
其實這沒什麼不對的啊，在沙場之上總比在市井之中當一個混混強多了，最起碼他們知道他們的拳頭應該揮向哪裏
現在我們說回顏家，昔日顏家也是皇城之中的名門望族，不知是不是因爲這一代之中沒有人覺醒若無體質
而離開了皇城，在曦霞鎮中隱姓埋名，不過從顏家主當年的話語來看，顏家來到曦霞鎮並非那麼簡單
就像離家來到太白鎮一樣，現在的離鋒還不知道爲何在同一個時間會有兩大家族遠離皇城，來到漠北的兩座邊遠小鎮
而隨着離鋒的一步步摸索，這個謎底終有一日會大白於天下
現在來說說顏若水，這種迷幻體質在青雲有史以來只在一個人身上出現過，而那個人是青雲第一位皇帝的國師
而且同樣是一名女子，但是這樣一位女子卻沒有任何一幅畫像留下來，民間倒是留下了他的許多傳說
其實說是沒有畫像流傳，這話多少有些太滿，其實是尚未有人發現而已
就像是甲骨文，你能說它是最早的文字嗎，不能，你只能說他是已知最早的
其實這位奇女子的畫像確實有所流傳，但是天下間只有一幅，畫這幅畫的人就是青雲第一位皇上
而如今這幅畫就在離鋒的手上，只是離鋒並不知道畫中女子是誰而已，要說得到這幅畫，多少有些運氣的成分
當日在遊歷滕王閣之後，離鋒和那個神祕的紫衣少年在斷橋處比武，比武之後偶然救了輝夜樓的師兄妹
師兄叫做姜蘇，師妹叫做劉鳳，二人來自輝夜樓，常年在外歷練，雖然劉鳳實力不怎麼出衆
但她的頭腦足以比得上一個智將，儘管只見了一面，說了幾句話，但離鋒知道這個女子很有大局觀
不僅善於圍魏救趙，而且該放下的時候就會放下，若是當時不是劉鳳勸說姜蘇趕快離開洞府
而是兩人貪圖洞府中的寶物，真的就是人爲財死了，禁魔崖之後離鋒就沒有再見到這兩個人
也不知道他們是否平安的回到了輝夜樓，而那副畫就是在那座洞府中所得，除此之外洞府之中還有着幾件兵器
但是離鋒只對這一幅畫有些感覺，火種是一位站立在橋邊的撐着油紙傘的女子，灰濛濛的天空
黑色的油傘，畫中淅淅瀝瀝的下着小雨，橋的另一邊有着一座標準的江南小轎，女子凝望着轎子，不知在想些什麼
千年之後，誰又會想到這位傳奇的國師來自於江南，而且似乎她的出山是青雲第一位皇帝的盛情邀請
那麼她的實力就值得深思了，而這樣一幅畫出現在漠北的一處洞府之中，只能說明一件事情
那就是關於青雲第一位皇帝的傳聞是真的，傳聞之中這位皇帝晚年不知所蹤，各種流言四起
有的說他這麼多年征戰天下留下的隱疾突然爆發，不治身亡，有人說他遁入空門，有人說他遊歷山水去了，也有人說他到達了更高的層次，羽化成仙
不過這些都無從知曉了，從這幅畫中只能看出這位皇帝對他的國師用情頗深，而且來過漠北
至於是不是晚年的時候所畫，還有他爲什麼要來到漠北，這注定是一個無人知道答案的謎案了
或許有一日找到他的手札可以解釋這一切，但又不是每個人都喜歡把自己的一生寫在手札之中
這就需要緣分了，而這位女子之所以被稱爲傳奇，不僅是她的經歷還有武功，更是當今這個時代賦予他的傳奇
因爲即使是在千年之後的青雲，也沒有一個女子官居高位，更不用說做到國師的位置
如今的青雲，女官不足十人，超過七品者更無一人，這也是爲什麼當年戰爭勝利，韓詢的兒子
班師回朝的時候，皇帝親自出城迎接，而在圍觀的百姓中有着一個小女孩說她要像這位將軍一樣
她的母親說這位將軍馬上就要成爲一品大員了，她微笑着說女兒有一天一定會做到的，然後他們就笑着離開了
關於迷幻體質，世人所知不多，因爲千年以來只有一個人覺醒過，而關於這個傳奇女人的記載
早已在歷史的長河中消磨殆盡，就像晚年失蹤的第一任皇帝一樣，關於她的記載也是離奇的失蹤
所以說顏若水要走的路根本無跡可尋，而這種體質到底有着什麼過人之處，最後又會是什麼樣子，就需要顏若水一步步去探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