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一個黃毛小子來教訓，就你那兩下子，要不是看在師傅的面子上，哼”
大師兄說完之後轉身就離開了，對於兩人的不歡而散，彷彿只有天上的月亮知曉，雖是盛夏
但夜裏還是有些涼爽的，微風吹過離鋒的面龐，頭髮隨風而動，此時的離鋒睏意全無，看着依舊啃着木棒的老先生
離鋒邁步走了過去，步伐放得很輕，生怕打擾了老先生啃木棒，來到老先生身邊之後離鋒一屁股坐了下去
再次仔細的打量着老先生，此時的離鋒也說不上來爲什麼自己會對一個老瘋子再次產生了興趣
兩人就這樣坐着，誰都沒有說話，一直坐到了天明時分，而離鋒不知道的是就在這一個夜晚，有一處地方燈火通明
從房間的佈置來看，像是一個苦行僧，像是一個在深山之中一心向武的人，只有一張牀，一把椅子
其餘的東西什麼都沒有，要說喫喝的話，可能只是尋常人的口腹之慾吧，到了小劍仙這個層次，基本就已經對食物沒什麼感覺了
此時的房間之中，一名老者坐在椅子之上，左手撫摸着光潔的下巴，月光灑在老者的光頭之上，反射着微光
老者穿着一身潔白的僧袍，腳上穿着一雙麻鞋，臉上胖嘟嘟的，慈眉善目，五官沒什麼太吸引人的地方
若說是特點的話這個老者就是有些微胖，肚子像是一口倒扣的鍋一樣，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大串佛珠
血紅的佛珠，而在老者對面，一名小沙彌垂手而立，看其相貌，正是之前與離鋒相談甚歡的小沙彌空心小師父
“師父，徒兒按照您的吩咐，已經探得一些虛實，上山的四人，是偶然之間看這裏有着寺廟，所以生了興致來玩耍一番”
“從他們近日的行動來看，像是遊玩，但我不太確定，因爲這裏人跡罕至，還有，這四人之中”
“那個小姑娘看起來身份最爲尊貴，剩下的三名男子以白衣少年爲首，而這個白衣少年對那個姑娘是恭恭敬敬”
“至於他們的關係，可能是相互喜歡，那那位白衣少年可能就不是一位隨從，而是一個公子”
“這麼長時間你就打聽出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爲師是如何教你的”老者說完之後，左手不再撫摸光潔的下巴
而是放在了桌子之上，食指彎曲，扣在了手掌之下，空心知道，師父這是生氣了
“師父所教，空心不敢忘，也從沒有忘記，徒兒以爲，這些並非無關緊要之事”
“那你說說看，若是說的，地牢之中你與那些人爲伴吧”老者說完之後空心才清楚師父是生了多大的氣
地牢之中那些人的慘狀，他只見過一回，但見過一回就不想再見，不想再看一眼，不想在聞到那裏的氣味
甚至不想提起那個名字，地牢之中有很多人，有前來遊玩的，有刺探虛實的，還有他們強擼而來的百姓
而這些人，最後都死在了地牢裏，死亡的樣子千奇百怪，但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徵，他們，生無可戀
折磨他們的只有一個人，是一名醫師，五品醫師，這樣的人在青雲之中足以呼風喚雨了，空心也不明白那個醫師爲什麼會和他們一樣
空心不知道他的名字，只記得師傅叫他鬼醫，那一次去師傅說是讓自己練練膽色，膽色確實是強了不少
但在之後的三天裏卻是油鹽未進，滴水未沾，鬼醫不僅折磨人，而且當着自己的面折磨，最讓他受不了的是
鬼醫一邊折磨一邊解釋，最後還讓自己操作，那一天就像是一場噩夢，夢魘永遠留在了自己的腦海之中
出來之後師傅告訴自己，帶他見鬼醫，不僅是鍛鍊膽色，更是讓他明白，必須活下去，活不下去
也不要投降，一旦做了叛徒，雙方勢力都會向鬼醫一樣折磨他，無論他有沒有說出有用的東西
名門正派，表面風光而已，背地裏可是比我們七殺教還要狠辣無情，空心聽了師傅的話之後
耳邊迴響着鬼醫送他們出來的時候說的一句話，這裏，活的最長的一個人是三十年，我折磨了三十年，才讓他死去，他身上，用的藥材足以讓一個人奢華的過一輩子
地牢，空心想想都是害怕，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他想了很多，同時也觀察着師傅的臉色，可他什麼也沒有看出來
彷彿生氣的不是師傅一樣，古井無波，空心想到了這樣一個詞語，或許就算是面臨死亡，師傅依舊會是這樣的神情吧
對於空心來說，師父就是父親，雖然外面傳言七殺教種種狠辣，但他在師父身上感受到的只有溫暖
而這些孩子，在寺廟之中各司其職，自己，則是做了師父的關門弟子，這麼多年，與死亡相比，一起都是那麼不值一提
“師父是爲了知曉這些人的來意，才讓徒兒不着痕跡的去打探，徒兒上面說的正是他們的來意”
“師父還沒有老到聽不明白的程度，他們四人從何而來，要去哪裏，何門何派之類的可都打探清楚”
“師父，他們從紫雨城而來，要去西湖，那個白衣少年對我說他們並非是門派之人，那位小姐是柳家大小姐”
“他們三人，他是離家大公子，剩下那兩個，是隨從，至於他們爲何師兄師弟的稱呼，是因爲離公子的父親”
“給他們三個找了一個師傅，在府邸之中總是一起練武，他還告訴我，柳小姐是碧雲郡柳家之人”
“他自己來自於漠北，黑狼城離家，那兩個隨從都是他父親收養的護院，他們的武功我看也就是一些三腳貓功夫，跟着拳腳師傅學的”
“做的不錯，沒有讓師傅失望，你的眼力，我是相信的，地牢就不用去了，一會你派人去碧雲郡還有黑狼城，查清楚”
“徒兒明白，如果他們真是遊玩的香客，師父還會將他們送入地牢嗎”空心問這個問題的時候突然想起了離鋒那明亮的眼睛，超凡的談吐
“你，心軟了”師父握着桌子上的佛珠，一顆一顆的轉着，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師父要是想把他們殺掉，爲何要大費周章，還要派人去那麼遠的兩處地方，直接殺了不是容易的多”
“空心啊，這麼多年你還是沒有學到精髓，做人要謹慎，殺人容易，但是殺人之後呢，你想想，想好了回答我”
空心低下了頭，快速地思索着，老和尚依舊在轉着佛珠，不緊不慢，他知道自己的徒兒，很聰明，所以他一點也不着急
徒兒缺少的只是經驗而已，再過兩個月，南方邊陲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飛出寺廟便是龍，哼，讓那些尊者長老們看看，這就是虎剎的弟子
“他們的行蹤應該有不少人知曉，至少家人是知曉的，殺了他們必須有一個合理的死亡，若是沒有就要滅了柳家還有離家”
“這樣做很費手腳，所以師傅要做到萬無一失，讓他們合理地死亡，師傅一開始就不關心他們是什麼人”
“而是想着如何去殺他們，派我前去是估量殺人計劃需要準備的時間，順便談聽一下他們的武功”
“好徒兒，說的不錯”師父開心的笑了起來，伸出右手拍了拍空心的肩膀，空心第一次覺得師父的手掌是這樣的沉重
“但是還有一個原因，這三座寺廟，都是爲師一人操勞，他們四人上山不久，另外兩座寺廟也傳來了消息”
“難不成也有生人上山”
“是的，這不是一個巧合，不管是不是巧合，他們再也下不了山了，只是什麼時候撕破僞裝而已”
“師父，他們執意離開的時候就是我們撕破僞裝的時候，雖然這種事做了上百次，但徒兒還是喜歡他們驚愕的表情，有些期待了呢”
空心說完之後嘿嘿的笑了起來，燭火在房間中盡力地燃燒着，火苗倒映在師徒二人的眼睛之中
這麼多年下來，殺人，最尋常不過的事情了，他們已經麻木，他們更加註重的是如何去殺人
就像一個畫師注重自己的技巧，文人注重自己的詞語排列一樣，他們享受殺人的過程，因爲這天下
沒有一個人和另一個人是完全一樣的，面臨死亡時的種種表現也是獨一無二，師徒二人將這個過程
稱作藝術，殺人的藝術，但他們在心裏還是鄙視鬼醫的，鬼醫純粹是折磨，談不上什麼藝術
要說醫術，那是沒話說的，至於其他的，沒什麼他們認可的東西，燭火依舊在燃燒，煙霧慢慢的繚繞着
“起風之前的天空總是沒有一點徵兆，他們要是想走，就盡力把他們留下來，他們，可是樂趣，輕易撕破臉皮接下來就沒有意思了”
“徒兒明白，對了，師父，後院那個老瘋子什麼時候處理，自打我能夠記事，他就在這裏，這麼多年不喫不喝都沒有餓死，他什麼來頭”
各位朋友，實在不好意思，昨天少更新了一張，因爲昨天剛下火車到學校，實在太疲憊，更新了一章就沒有力氣了，今天下午才醒過來，剛碼完這一章就發上來了，之前說一天兩章，絕對不會虧欠，等我將身體緩一緩，某一天來個一天三章，希望各位朋友體諒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