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閻立刻推門進來,見到他醒來後眼底閃過驚喜,然後迅速消失,點頭道:“王爺。”
鳳驚冥正望着窗外,並未注意到白閻的驚喜和心酸,忽然他皺眉,邪魅的俊容滿是不悅:“還不來扶本王”
“扶”白閻愣了,“您的腿已經好了啊。”
“好了”冷邪的聲線從鳳驚冥的薄脣中溢出,帶着迷惑,他微微動腳,他的腳的確能動了。
鳳驚冥劍眉一擰,他兀自從牀上立起來,接過白閻遞過來的黑袍披上,一頭白髮垂在金絲黑袍上,俊容又邪懶,別樣姿態。
鳳驚冥走到窗前,他的腳好了,這的確不是夢,只是他的腳是什麼時候好的,爲什麼他沒有印象。
還有,鳳驚冥望着外面照進來的陽光,他擡起骨節分明的手去抓,太陽卻剛好奚落,最後的一抹陽光從他手邊話落。
一股空蕩蕩的感覺襲上鳳驚冥的心田,他俊眉擰得很緊,邪氣的聲音溢出:“白閻,本王的腿什麼時候好的”
他,一點印象都沒有這種感覺讓控制慾強的鳳驚冥十分不喜,就好像抓不住剛纔的陽光一般。
“是神醫門的人出手。”白閻恭敬回答,“他們亦對王爺您用了藥,讓您記不住他們,所以王爺您纔會睡到現在。”
鳳驚冥薄脣勾起諷刺的弧度,慵懶的嘲笑:“這的確是神醫門的做派,不過之前他們不是不願救治本王嗎,爲何改了主意”
“是王爺您和他們交易了東西,但屬下並不知是什麼。”白閻道。
鳳驚冥臉色一沉,眉眼間染上陰戾,他與神醫門做了交易,只是他現在什麼都不記得了,這失憶的事到底是不是交易的內容。
不過,能治好他的雙腿,付出一些東西到底也不算虧。
“王爺,皇上請您入宮用膳,時辰快過了。”白閻開口提醒。
鳳驚冥擡首,眉眼間的陰戾散去,變回慵懶邪氣,勾起漫不經心的邪笑:“走,進宮看本王的侄子,對了,黑煞呢”
“他”白閻目露遲疑,“他去看他喜歡的姑娘了。”
管家在門口目送鳳驚冥離開,他的笑容慢慢散去,變成無奈和心疼。
雖說白閻能憑藉對王爺的瞭解,將一切事情都瞞住,但王爺的命,爲何就這般的苦
還有王妃,管家想起了那個對鳳驚冥笑魘如花卻睚眥必報的女子,她爲王爺付出了生命,卻連一塊墓碑都討不到。
管家無聲嘆息。
“看好府裏,我去一下紗雅院。”管家對下人吩咐。
“知道了管家。”
管家來到紗雅院,紗雅院依舊如平常一樣,黑子還是很熱情的歡迎着他,好似什麼都不知道一般,這讓他微愣。
姜老也對他微笑:“管家,王爺醒了沒”
“醒了。”管家微皺眉,院內各人的反應看起來像不知道王妃離世的事一般,但姜老又問出如此問題。
管家正準備開口詢問,伊人快步從屋內出來,一向喜歡笑的她神色冰冷:“管家,我有話和你說,跟我來。”
伊人轉身走向後院,管家也跟去,隱約中他聽到身後黑子的嘀咕。
“不就是小姐沒帶她回神醫門嗎,這都黑臉幾天了。”
管家似乎明白了什麼。
僻靜的後院,伊人冷冷的看着管家,眼神中帶着厭惡:“我們小姐只是回神醫門了,你們最好記住,還有,以後紗雅院不歡迎鬼王府的人”
伊人中途被黑煞帶走,她什麼都沒看到,她只知道一覺醒來,她家小姐就爲鳳驚冥死了,而鳳驚冥醒來後還會將她家小姐忘得一乾二淨
伊人不想懂什麼愛,哪怕知道這是她家小姐自願的,她還是接受不了
“伊人。”管家見她的模樣,苦笑一聲,“這件事也不是”
“管家慢走。”伊人直接打斷他的話,做出請的手勢。
管家看着她厭惡又倔強的小臉幾秒後,最終無奈嘆息:“好,我走,日後遇到什麼困難,可以找我。”
伊人隱約聽到了外面飄來的聲音,郝姨和黑子在爲她開脫,說她因爲小姐沒帶她一起走心情不好,讓管家見諒,等小姐回來就好。
伊人眼裏淚珠翻滾,她慢慢蹲下抱住自己,把頭埋在膝蓋裏無聲哭泣。
他們根本不知道,小姐不會再回來了,永遠都不會了
一隻手拍了拍她的頭,伊人淚眼朦朧的擡頭,對上阿落的臉,阿落手裏拿着一方手絹,替她擦着眼淚。
淚水流得更多了,她哽咽道,“我討厭鬼王府,討厭鬼王,小姐她爲什麼就不考慮一下我們,她就沒有想過我們會有多難受嗎,難道我們對小姐而言就那麼不重要嗎”
阿落一向冰霜的臉上染上了笑意,她拍着阿落的背:不是這樣的,小姐她很在乎我們的,只是她太愛鬼王了。
因爲太愛,所以割捨不掉,不敢忘不敢放。
“阿落,你說我們以後怎麼辦”伊人哽咽着。
阿落看着伊人,冰眸中也有剎那的迷茫,怎麼辦,她也不知道吶。
不遠處,一棵大樹上,黑煞看着痛哭的伊人,他恨不得將她抱進自己懷裏,可他不能,黑煞目光挪到自己的手臂上,眼神裏有劃過痛苦之色。
他手臂上有鞭傷,是伊人打的,伊人痛恨他在那個時候帶她離開了,同時厭惡上了鬼王府所有人。
這幾天他一直不敢露面怕刺激到伊人,卻又不能放着伊人不管,便一直蹲在這棵大樹上。
夜幕降臨,冬夜已經正式來了,晚上格外的冷,一向熱鬧的大街上並沒有多少行人。
一個藍衣女子從圍着白色的大氅從成衣店出來,她拉進了脖子上的毛領,讓這風吹得別那麼冷,她的左肩上有一個凸起,還在顫抖。
“雪花,你別抖了。”白子衿沒好氣的呵斥,“我就不明白了,你一隻雪貂,怕什麼冷。”
這正是回到帝都的白子衿,她回來時才知道,路有多麼的難走,她足足走了幾個時辰纔回到帝都中心。
身爲一個帝都人,在帝都迷路,可想而知白子衿的心理陰影有多大了。
“嘰嘰”凸起不服的叫着。
爺還不是爲了救你這個臭女人要不是血流多了太虛弱,爺怎麼會怕冷
白子衿道:“好好好,是我錯了行了吧,日後給你補償。”
她能醒來的確多虧了雪花,雪花竟然能進入她的空間藥房,還用自己的血養了藍明子,將她身上的毒給吸了出來。
不過因爲雪花太小,血也沒多少,那隻藍明子吸完毒就爆體而亡了
對於救命恩蟲,白子衿給它立了個碑用玻璃瓶裝着,日後說不定有用。
“嘰嘰。”
這還差不多。
旁邊飄來混沌味,讓兩天多沒喫飯,只在醒來時喝了點水的白子衿瞬間飢腸轆轆。
“嘰嘰”毛領裏的雪花也探出頭來。
什麼味道在勾引着爺
一人一貂順着香味看過去,只見凜冽冬夜裏,有一個小攤就着巷子口搭着,老闆鍋里正煮着混沌。
老闆看到白子衿,樂呵呵的道:“姑娘,來碗混沌不”
“好。”白子衿尋思着現在回去估計也沒得吃了,姜老做東西都講新鮮,這個點出去也買不到菜,買到還要麻煩他們再做一遍,不如在外面解決了。
“要三碗。”
老闆只是隨口吆喝一句,完全沒想到一身華服的白子衿會答應,他愣了片刻後便笑容滿面:“好嘞”
煮好的餛飩被端上來,熱氣騰騰的,白色的餛飩上面飄着幾葉綠油油的菜和蔥花,格外喜人。
這個時間也沒有其他客人,老闆走過來試探問道:“貴人,三碗您吃得了嗎要不我給您撤掉一碗吧。”
“不用。”白子衿微微一笑,星眸清澈,笑容淺淺,“我們吃得了,另外,不用叫我貴人。”
我們
老闆正疑惑着,只見從白子衿的衣領裏跳出了一隻雪貂,跑到了一個大碗前面,猴急的就把舌頭伸進去。
老闆急了:“小心,燙”
這可是貴人的寵物,要是在他這裏燙傷了他可付不起責任。
讓他詫異的是,雪花竟然不怕疼,而且牙齒鋒利的咬起一個餛飩吞了下去,然後鄙夷的看了一眼老闆。
無知的人類
“雪花。”白子衿瞥了它一眼。
雪花心虛的轉了個身,用屁股對着老闆,它又沒說錯,這人類本來就愚蠢至極。
白子衿對老闆微笑:“你不用管它,它不怕燙,燙死了也剛好可以直接涮了。”
白子衿的解釋讓老闆受寵若驚:“貴人您的寵物真可怕,養得真好。”
白子衿瞥了一眼雪花,這時不時插着腰吼着愚蠢人類的貂,可愛個球,可愛的外表只是假象,別被迷惑。
雪花很快就喫完了一碗,正要轉戰第二碗,忽然一道着急聲音響起。
“鬼王出宮,大家趕快讓路老張,把你的桌子挪挪,被擋到鬼王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