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皇宮就瀰漫着奢侈二字。
君玄歌站在大殿中,溫和的目光掃過這些玉雕金柱,這些,都是百姓的民脂民膏。
在十幾年前,這個皇宮還不是這般,沒有這般的奢侈糜爛。
思及此,君玄歌的目光看向了大殿裏的龍椅,他淡淡一笑,笑容讓人覺得如沐春風,朝龍椅走了過去。
“咳咳。”劇烈的咳嗽聲響起,老皇帝在太監的攙扶下來到了大殿。
一進大殿,他就看到君玄歌已經走到了龍椅旁邊,立刻憤怒大吼:“玄王,你想幹什麼?你想造反不成?!”
聽到老皇帝的聲音,君玄歌徐徐轉身,他淡笑:“臣弟見過皇兄。”
雖說是行禮,卻只是淡淡一句話,沒有任何尊敬。
“你,你給朕下來!”老皇帝喘着粗氣,他這些天身子越來越不行,若不是聽到君玄歌私自進宮,他此刻還在牀上躺着。
老皇帝顫顫巍巍的朝龍椅走去,那是他的!他的!
看到此狀,君玄歌只是回以微笑,不但不下來,手還摸了摸龍椅。
老皇帝更氣,氣得哆嗦,好像下一刻就會去了一般。
“皇上,請留步。”書影擋在老皇帝面前,雖說用的是敬稱,但眼神卻是鄙視不屑的。
這老皇帝一點兒自知之明都沒有,成天試圖和王爺作對,以卵擊石。
現在又來作死,怕是連全屍都不想留了。
“你竟敢攔朕!”老皇帝險些氣昏過去。
見書影不動彈,老皇帝又瞪着君玄歌:“你,你,你是要造反嗎!”
從前君玄歌的人雖說不尊敬他,卻也沒有現在這麼厲害,這簡直是完全不把他在眼裏。
老皇帝只顧着生氣,絲毫沒有想到這變化代表着什麼。
“皇上此言嚴重了。”君玄歌淡淡一笑,目光從龍椅上移開,看向老皇帝,溫潤的眼神中帶着淡笑,“皇上病入膏肓,撒手人寰,皇子們又尚且年幼,身爲王爺,本王自當擔起大任。”
他的話一字一句十分平淡,就像在說着事實一樣。
老皇帝臉色鐵青,心裏卻是驚的,這是打算清理他了?
“你,你敢!”老皇帝大叫着,“你這是大逆不道!史冊一定會記載的!”
君玄歌溫潤一笑,看向老皇帝的眼神裏帶着憐憫:“我今日既然來了,你以爲我會在乎嗎?”
老皇帝臉色劇變,他完全沒想到君玄歌居然大逆不道到了如此地步,竟然毫不忌諱的說要奪位。
“你,你。”他指着君玄歌的手指不停顫抖,然後大叫,“來,來人啊……快去叫人,快……”
君玄歌溫潤的笑着,也不阻攔,只是看着老皇帝。
老皇帝突然發現,所有宮人都一臉沉默,就彷彿沒有聽到他話一般,他又驚又恐。
“你竟然買通了宮人?!”
書影嗤笑一聲,他實在是佩服老皇帝的愚鈍,這皇宮裏的人,不知多久前就已經被王爺替換成自己的人了。
可以說只要王爺一聲令下,蒼玄立刻就會變天。
老皇帝竟然還天真的以爲自己能發號施令?
“皇兄,不必驚慌,在送你離開前,你還應該見一個人。”君玄歌溫和的笑,溫言笑語間,卻是殺人不眨眼。
老皇帝顫抖着想離開,跟着他的太監卻攔住他的去路。
他不得不停下:“你,你想要朕見誰?”
一抹倩影跨進金鑾殿,一身黃衣,十分俏婉。
老皇帝看到那張臉時卻大驚失色,整個人竟然踉蹌得差點跌到:“茵,茵妃。”
“皇妹見過皇兄。”君雨翩翩然問好,臉上卻是冷笑,她死死的盯着老皇帝。
老皇帝也從驚嚇中回過神了,他瞪大眼睛:“你,你是當初那個死胎,你竟然沒死!”
君雨冷笑一聲,一步一步走向老皇帝:“很驚訝是吧?很害怕是吧,你覺得當初你讓御醫下的毒,是一定會毒死我的是吧?”
君玄歌臉上溫潤的笑也淡了下來,浮上冷意。
茵妃,乃是他和君雨的親生母妃,曾經盛寵一時的皇妃,卻在他五歲時卻被活活打死!
而原因,就是因爲試圖謀害龍嗣。
“當初,我母妃懷了我,你和皇后都怕極了是吧,怕再生出一個我哥來。”君雨臉上是怒,是恨,“所以,你們就下了一大盤棋,讓父皇以爲母妃爲了登上後位,不惜虎毒食子來誣陷皇后!”
帝王本無情,這場局中局,計中計,讓皇帝直接賜死茵妃。
曾經那麼寵愛,卻換不來一句信任,多麼可笑。
“可惜,你沒想到的是我沒死!”君雨一步又一步的逼近,恨不得立刻殺了眼前的人祭母親的
所以,爲了保住她,茵妃不惜自己赴死!
而她,則作爲一個死胎,被茵妃早安排好的人帶走,等君玄歌長大後,又將她接了回來。
這一筆一筆的仇恨,她都記得清清楚楚,就等着今日算賬!
“你,你,不可能,不可能!”從前的醜陋面孔被揭穿,老皇帝聲嘶力竭的大吼。
君雨冷笑一聲:“我不會立刻殺了你,我要你經歷我母妃當時的絕望!來人!”
立刻有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把他帶到冷宮!”
書影看着君雨帶走了老皇帝,擔憂的看向了自家王爺。
若說雨公主還是曾經快樂童年的,那王爺的幼年,則是在仇恨和隱忍中度過。
“王爺。”他擔心的喊了一聲。
君玄歌忽然道:“出去吧。”
“王爺。”書影擔憂,可看着君玄歌淡然的面孔,他不得不出去。
“是。”
書影出去了,連帶着宮人也出去了,偌大的金鑾殿,就剩下君玄歌一人。
他坐在龍椅看着下方,忽然有些恍惚,多年前,他母妃就是在這裏被杖責而死,也是從那時,他再也不曾真心笑過。
他待人溫和,處世似謫仙,可只有他自己清楚,那一切都不過是面具。
他以爲他會這樣過一輩子,直到他遇到了一個人。
“母妃。”偌大的金鑾殿想起他的聲音,帶着欣喜,也帶着一些苦澀,“我找到了我愛的人,我會聽你的,一生只愛一人。”
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聲音突然有些嘶啞。
“雖然她不愛我,但我只要她留在我身邊就好。”
……
書影看了看天色,神色有些着急。
王爺已經在裏面待了一個上午了,雨公主也在冷宮沒出來,他又不敢擅自進入,把他給急的。
“書影大人,你不要着急。”旁邊的太監勸慰。
書影瞪了他一眼:“你懂什麼,你根本不知道王爺……”
話未說完,一個侍衛從遠處跑過來,低聲和書影稟告了什麼,書影臉色立刻大變。
書影看了看屋內,最終還是咬牙:“本大人知道了,你去跟着就好。”
“是。”
侍衛出了皇宮,運起輕功偷偷到了一間郊外屋子,屋子外面都是守衛,他小心翼翼的躲在不遠處。
屋子裏的氣氛格外緊繃。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茗餘看着沉姣,儘量讓自己神色溫柔。
沉姣看着他,在她周圍,有幾個個人躺在地上哀嚎,都是院裏的護衛。
沉姣咬着脣:“暮言,我想出去找你,但是他們不讓,你別離開我了,我害怕。”
茗餘聞言,心裏一軟,但是又有些酸。
他每日都有過來,可儘管如此,沉姣還是不想和暮言分開。
“你放心,等我處理完西域的事,就隨你迴天合。”茗餘笑道。
沉姣點頭,心裏卻是冷笑,西域?真當她是傻子。
茗餘之前和她說這裏是西域,但這幾天她已經從護衛口裏把話套出來了,這裏根本就不是西域,而是蒼玄王城。
他把她帶到這裏,到底是要幹什麼!
“暮言,我還是有些不放心,商行裏許多事都靠我處理,還有秦瑤和子衿。”沉姣皺眉,“要不你還是處理完之後來找我吧。”
茗餘暗自皺眉,這已經不是沉姣第一次說要離開了,若是再強行將她關在院子裏,可能會引起懷疑。
他抱上沉姣,沉姣身子一僵,他溫柔的解釋:“你的身子還未好,而且我必須將所有憂患都剷除,才能放心,我知道你悶了,明日我帶你出去逛街可好?”
“我不喜歡逛街。”沉姣搖頭,她又不是那些閨閣女子,成天喜歡逛街。
茗餘暗自皺眉,卻又見沉姣對他喜笑顏開。
“不過你陪我去,我願意去。”
茗餘心裏亂了片刻,瞬間他就笑道:“好,那就定明日。”
“好。”沉姣喜笑顏開,眼底卻是冷意。
她倒是要出去看看,茗餘到底想幹什麼!
白子衿還在玄王府,茗餘陪了沉姣一會兒就離開了,沉姣親自將他送到門口。
“你身子還未好,回去吧。”
“好。”
茗餘目送着沉姣離開,他忽然苦笑一聲,沉姣以爲他什麼都不知道,其實他都知道。
她早看穿一切,演戲只不過是對他虛與委蛇,而他貪戀她的依賴,哪怕只是演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