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語氣一時染上了責怪意味, 讓聽着的狗子媳婦滿心不是滋味, 但這兩人一個是村支書的孫媳婦, 一個是大隊長的二弟媳,怎憑得罪
狗子媳婦自認得罪不起, 心裏暗罵挑起事端的李慕妍, 便也討巧陪笑的說着話, 意欲代過這話題。
“哪兒的話呢, 我不過是說說罷了, 你們也知道我這人”
然而她想模糊焦點, 李慕妍還不要呢。
做爲一個知青,最大的缺點便是兄弟姐妹在天邊,身旁沒有依仗的當下,若還不能在村民面前得到好印象就被說三道四──即便編排的話不是真的, 可一旦落人口舌,那下場便是被村民看輕, 往後日子真真是難過了。
想立起來,不給人軟包子隨意掐,現在就得豎立形象, 下馬威
狗子媳婦自然撞上這槍口。
“狗子媳婦是這樣的人就能亂編排人嗎”李慕妍放下手中水壺,平時掛在面上的柔和神情已被凜然取代, “我平時幹活認不認真, 不是你一句我是城裏人就能否定一切的。”
“我若不認真, 會幹到昏倒, 然後被大隊長叫來這幫忙嗎”
“莊子裏厲害的, 在這農忙時能掙上十二工分,差點的也是七八個工分,身爲一個剛下鄉的知青,女孩子的我天天掙得的是十工分,除了暈倒那天請假,下鄉這麼久我從沒有請過假,是問這般勤勤懇懇幹活還能被你說成嬌氣,倒是說說看什麼纔不叫嬌氣”
狗子媳婦被這一連串利索的話給堵的面上一陣青紅交錯,憋了會才說:“我纔不信你一個女娃子這般能耐可以掙得十工分”
李慕妍早知道狗子媳婦會這麼說,哼了聲,“別自己幹不來的事就當人人和你一樣”
“這工分可是記分員記的,你要不信自己去問,少在這胡說八道。”針對性的話一落後,李慕妍的口氣倏地遽轉,“我都這般努力幹活了,狗子媳婦你還說這些話,到底存了什麼心我一個下鄉的女孩子我容易嗎”
“你──”狗子媳婦覺得事情似乎脫離了掌控,就想爲自己說些什麼,村支書家的孫媳婦高美華登時打斷她的話。
“狗子媳婦你就少說兩句。”高美華爲人圓滑,提點的說着。
而比起高美華用提點的方式勸阻,大隊長家二弟媳張燕向來是個有什麼就說什麼的直性子,登時是沒好氣囔聲:“人家李知青肯幹又勤快是有目共睹的,狗子媳婦你就別再這瞎說鬧騰了。”
淨在那瞎逼逼。
“我那有”狗子媳婦爲自己叫屈。
她哪有說什麼,也不過是看對方不順眼的說說兩句,怎麼一個兩個的都爲李慕妍說起話來了
“沒有的話你就少說兩句。”
“就是,就沒見過這麼嘴碎的”
就在兩人你一言我一句的懟着狗子媳婦,李慕妍乖巧的喝水不作聲,一道洪量的嗓門也吼了過來。
“一羣懶貨淨待樹下扯皮,都不用幹活了是不是”
素有河東獅吼之稱的花嬸這麼一吼來,樹下四人登時鳥獸散,繼續回到原位接着幹活。
這一干就是幹到了黃昏。
夕陽落至地平線,鋪在地上的稻穀紛紛收拾入袋後,李慕妍這才拖着疲憊的身子回知青點。
這時已是晚上七點,天色還未完全黑下。
路上,李慕妍見着不少回家的村民。
他們面上雖然帶着和自己一樣的疲憊樣貌,可和身旁人說話的神情,無不透着股昂揚的鬥志及對生活的盼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