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寒冷的夜晚,我讓人撿了一棵枯死的楊樹用來生火。其實有一件事根本沒有告訴他們,那就是我的羅盤早就在逃出那個可怕的地方的時候壞掉了,磁針被磕壞了。
是一個聲音在指引着我。當我被沙漠的炎炎烈日烤的頭昏腦脹時,昨晚那個聲音再一次出現在我的腦海裏,炙熱的沙漠白天讓我無法躲入夢境的懷抱。這個聲音佔據了我的靈魂我的身體,我掙扎着想要搶回我的身體,我渾身顫抖,在炎熱的沙漠裏我卻在打着冷顫。然而並沒有人理我,因爲又一個人失蹤了,那個走在隊伍最後面的半身人無聲無息的消失了。當一個與他熟識的冒險者回頭張望時才發現那個半身人已經丟失了蹤影,他的腳印消失在一片黃沙之中。
這羣人大聲的呼喊,四處尋找,絲毫不顧跪在地上打着冷顫的我,孤獨又一次降臨了我的心房,這一次我接受了那個不可名狀的聲音。
他們是我的貢品,不可名狀的聲音說。
我懂得他們是如何失蹤的了,是這個聲音我愜意的笑了起來
又一次大片的塗改,好像作者陷入了掙扎。
那個聲音是那般的溫柔,我真是愚蠢,爲什麼昨晚我要用虛僞的親情與夢境驅趕這個聲音,那些都是存在於過去時間裏的幻象,只有這個聲音纔是我真正夥伴。他向我展示了人間的虛僞與惡毒,人們那些藏在血淋淋的影子下的悲哀事實已經被我看透。這個聲音是先祖的聲音,我全身心的接受了他。
是的,這是先祖的聲音。
啊,又來了,這個聲音需要祭品,請等一下,偉大的先祖。
筆跡有些顫抖,可能是因爲外面寒冷的空氣使他的手變得僵硬的緣故。
偉大的先祖我聽從了您那不可名狀的聲音。我哄騙了一個愚蠢的孩子走向沙漠的東方,去投入您的懷抱。那可是個好孩子,他是個優秀的射手,年齡又小,對我唯命是從。
什麼您很滿意那真是太好了,願這鮮美的靈魂能幫助你再一次降臨。
我要睡覺了,在睡眠中才能與先祖交談,願明天先祖的聲音更加明晰。
這個人瘋了,里昂看完這篇日記後清楚的知道了這一點。可是那個聲音到底是什麼呢他到底聽到了什麼聲音,那個外面跪坐在火堆旁頂禮膜拜的人到底是誰
里昂開始讀下一篇日記。
四
連續的失蹤已經讓剩下的這些冒險者感到不安,他們開始對我產生了懷疑,不過因爲物資都在我的隨身空間裏,他們並不敢對我說什麼。
可是先祖又一次感到了飢餓,他再一次向我要求得到貢品。我不能拒絕,我只能低頭接受。正午時分,我再一次下令駐紮休息。這一次我沒有再指派人單獨離開營地,而是我自己向營地外走去。那些愚蠢的冒險者看到我的樣子,果然上當了,有兩個人悄悄的跟在了我的身後。
走了離營地足夠遠的距離後,我停了下來,回頭望着那兩個毛頭小子。他兩個想要跟我說些什麼,但是我只是微笑着看着兩人。
這一次我親眼看到了祖先的奇蹟,憑空出現的黑色漩渦籠罩在二人身後,墨綠色的光滑蛇身從黑色的漩渦裏探出,纏繞住了兩人的身體,蛇尾伸進了他們的嘴巴,鱗片捂住了他們的鼻子和眼睛,他們沒有絲毫反抗的能力,他們無聲的拉入了黑暗。
走吧,我們回家。說完我就走在了隊伍的最前面,先祖在我的腦子裏跟我說,那些人看我的眼神惡毒的彷彿要殺死我。
無所謂,除了先祖沒人會喜歡我。我是孤獨的倖存者,我也將一直戰鬥下去。晚安,先祖。明天傍晚我會爲您獻上一頓大餐。
第四篇日記不再像前幾篇一樣潦草狂亂充滿着矛盾,他條理清晰,沒有絲毫塗改。但是瘋狂已經深入這個人的骨髓。
里昂放下了日記揉了揉太陽穴,他覺得帳篷裏有些悶。而且外面也太安靜了,他有些擔心佩拉的情況。
他掀開帳篷的簾子來到外面,沙漠陰冷的夜風讓里昂感到一絲舒適。因爲這本瘋狂的日記而繃緊的神經也放鬆了下來。
佩拉也站在一邊無聊的把玩那枚金幣,那個光着身子的男人也仍然跪在那裏紋絲未動。一切看起來都和剛剛沒有什麼兩樣,但是一種不和諧的感覺卻纏繞在里昂心頭。
“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嗎”,里昂問。
佩拉:“沒有,那個人還是一動不動的無視我們,倒是你,進去那麼長時間幹什麼去了。”
里昂向佩拉展示了手裏的日記。“一個瘋子的日記,屬於史雷格公爵的弟弟。不過很奇怪,我在這裏並沒有看到老人,這些屍體裏也沒有。等一下有人動過這些屍體嗎”
“沒有啊,那個人一直沒有動。我也沒看到有人來過這裏。”,佩拉有些疑惑。
“可是”
里昂指着那些被撕碎的屍體,所有斷掉的手腳都經過移動,被圍成了一個圓圈,篝火和男子則在圓圈的正中心。
佩拉警惕了起來,有什麼人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挪動了這些屍體,可是這個人在哪裏
“里昂,這”
“等一下,有些不對。”,里昂走近那個男人,看着他被篝火照亮的側臉,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個男人那圓圓的鼻頭和溫柔的眼眉和公爵家裏那副私生子的畫像一模一樣
他就是史雷格公爵的弟弟,那個已經六十多歲的老人
可是什麼讓他重獲了青春是那個聲音嗎
就在里昂思考時他的餘光瞥到了一個黑色的絲帶從一條斷腿下爬了出來。
是一條細小的毒蛇。是這些毒蛇移動這些屍體,他們爬到了血肉裏面,蠕動着身體,帶着這些斷肢在沙地上緩緩移動。
里昂退到佩拉身邊,他感到這裏有些危險,佩拉也隨時準備變回巨龍之軀來戰鬥或者逃跑。這些小蛇能在佩拉不知情的情況下移動這些斷肢,絕對不是什麼善類。
里昂再一次翻開日記,他的直覺告訴他,這最後一篇的日記裏可能有他想知道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