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魚不是不會說話,他是不敢說話。
沒辦法,他是穿越來的。
那是一年夏天,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躺在一處草棚裏,身邊沒有手機,沒有飲料瓶,他身上哪件半截袖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穿在身上就癢的不行的麻衣。
胳膊瘦瘦的,他起身低頭目測了一下自己的身高,發現自己大概六七歲的年紀。
贏魚起身推開草房的破門,來到屋外看着一望無際的藍天和兩隻落在枝頭嘰嘰喳喳的麻雀,他決定做一個啞巴。
因爲他當時聽不懂古音,他一口東北大碴子普通話又沒法說,所以索性就閉上嘴當一個啞巴。
當然,他不是沒有想過靠着他上一世上學的時候背的那些詩詞歌賦騙喫騙喝,首先他不會寫毛筆字其實他也買不起竹簡。
最重要的是,這個年代的詩歌他一首都不會。
贏魚擡頭看了一眼趙國邯鄲城那遼闊湛藍的天空嘆了口氣。
他總不能用他的東北大碴子話來吟一首秦時明月漢時關吧。
他可沒法跟別人解釋漢是什麼玩意,也沒法告訴他們南朝的一百八十寺是個什麼樣子。
“你說我穿越到宋朝多好,最好還是個王爺,一天傻喫傻喝傻玩。”,贏魚嘆了口氣,心中暗暗想到。
“小啞巴,歇夠了起來餵馬了”,一個光着身子一臉不耐煩的漢子吼道。
“啊吧,啊吧,霍了”,贏魚翻了個白眼,起身迴應道。
他現在已經聽得懂古音了,可是他還是不能說話,畢竟他已經裝了一年的啞巴了,突然說話這事可解釋不清楚。
雖然與其他穿越者他現在過的很不幸福,但幸運的是在這個世界上他還有一個可以立足的身份。
他這個世界的爹是驛站餵馬的,不過有一次不小心被一匹烈馬一腳踢在腦門上一命嗚呼的去了。
這件事應該就發生在他穿越之前不久,反正當贏魚醒來發現自己穿越後不一會就又兩個壯漢跑了過來抱着他哭哭啼啼說着一連串他聽不懂的古音。
他們都是他爹驛站的同僚,也許是可憐贏魚,他被領回了驛站,贏魚就在那愣愣的看着一羣人幫他爹處理後事,不哭也不鬧。
沒啥可哭的,他就覺得自己像在看一場古裝劇一樣。
一串銅錢掛在了他的脖子上,他爹入土爲安,他也被養在了驛站。
古人重義。
贏魚也不是白喫白喝,他上一世大學學的獸醫,實習的時候是去農場養豬。雖然這個世界沒有抗生素和各種科學道具,但是伺候畜牲的手法他還是會的。
他很快就靠着他那獨特的親和力讓驛站裏的漢子們承認了他,把他當做家人而不是累贅。
他也快速融入到了這個時代之中,假裝自己是個啞巴,多聽多看,不說話。
他知道了這裏是趙國首都邯鄲,而他則是這個古老時空中普通的一人。
所以他沒有覺得自己有一點特殊,他很小心的隱藏着自己的真實身份。
贏魚撓了撓肚皮,起身向那名大漢跑去。
對了這匹小馬氣性還大,逮誰咬誰,一羣人怕弄傷了小馬只能在一邊幹看着。
馬在當時可是相當金貴的資源,馬爲六畜之首,弄傷一匹小馬的罪過他們可承受不起。
只有贏魚能碰它,不知道爲什麼動物們都對贏魚親的不行,這匹小馬尾不例外。
應該是他從上一世帶過來的能力,上一世他在上學的時候就被同學冠以獸王獵,狗王得名號,學校裏那些野貓野狗就沒有和他不熟的,他從宿舍到教學樓的路上最少能看到六隻衝他搖尾巴的狗。
贏魚抱着一捆草料來到小馬身上,一屁股坐下。
“霍霍。”,贏魚摸了摸了小馬倔強的頭。
小馬看了贏魚一眼,它認得眼前這個不大的少年,小馬打了個響鼻後就低頭喫起草料來。
“這小子,真是厲害,也不知道他使得什麼法子能讓這羣畜牲和他這麼親。”
“就是怪事,我們這羣和馬打了快一輩子交道的苦哈哈還沒之小啞巴厲害。”
“怕不是他爹泉下有靈,想要給他一口飯喫,所以”
漢子話還沒有說完,他的腦袋就捱了一棒子。
力道不大,卻讓他疼得恰到好處。
“小啞巴雖然不會說話,可他不聾”,是一個老頭。
身子骨相當硬朗,他皺着眉等着那個嘴碎的漢子。
漢子不敢頂嘴,他滿臉堆笑着看着老人。
“錯了,我錯了,您就當我放了個屁。”,說完孩子打了自己一個嘴巴。
“都幹活去,餵馬有什麼好看的”
衆人點頭稱是,一鬨而散。
古代醫療水平低,人們的受教育程度也低,雖然當時的環境比現在乾淨但是人的壽命卻遠低於現在。
畢竟當時沒有抗生素。
15當爹30稱老夫40歲入土的不在少數。
而這個老頭已經五十多了,人稱馬老。他在驛站裏待了一輩子,他說什麼整個驛站的人都得聽着。
因爲老人在古代是寶貝,老人說什麼小輩聽着就好了。
而收養贏魚也是馬老的決定。
餵飽了小馬,贏魚又給小馬擦了擦身體,順了順毛後就起身向老頭跑去。
“霍啊霍,扯冊”,贏魚對馬老說道。
這是我現在去擦馬車的意思。
馬老點了點頭,輕輕的拍了拍贏魚的肩膀示意他去吧。
贏魚對馬老還是相當尊敬的,因爲他知道自己還能好好活在這個世上少不了馬老的照顧。
看着贏魚的背影,馬老嘆了一口氣,“這個孩子要不是啞巴該多好。”
馬老是真心喜歡贏魚這孩子。
贏魚不知道馬老的想法,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後的命運,他現在想的只是好好的在這個屬於過去的時空中好好的活下去。
他一手提着一桶水,一首拿着一個破抹布一步一晃的向馬車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