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二。
南都,晨。
一騎快馬冒着秋雨衝入了南都,馬上人披着一件染血深灰披風,戴一頂西北邊境特有的氈笠,搖搖欲墜的身軀訴說着那不能掩蓋的疲憊。
“北燕三萬“蒼狼騎”已快抵“青龍關”,還請速速救”
只憋着一口氣說完這句話,那馬上人已翻身落下,顯然是昏死了過去。
一句話,瞬間將“南都”這表面上繁華錦繡的盛況撕扯的支離破碎,體無完膚。
“殿下,一切都已佈置妥當”
漢水江邊,只見與孟秋水在柳老頭鐵匠鋪有過一面之緣的紫衣公子,曾與陳父棋分黑白落子的紫衣公子,此刻腰懸配劍端酒而立,一身華服盡沒雨中,臉頰所流卻不知是匯聚的雨還是淚。
聽到身旁女子的話他並無任何言語,而是看着這“趙國”江山,看着那江上濁浪,鄭重彎腰躬身。
“此酒,不敬天地,不敬鬼神,不敬先賢祖君,唯敬我“趙國”苦難蒼生,我有愧”
“我姜離雲,有愧”
渾厚嗓音如雷鳴,激盪在這漢水江面上。
話落,只見其身後忽然多了十道面帶青寒鬼面的身影,身形高矮不一,胖瘦不一,靜立不動,像在等待什麼。
而同一時間,如果能從南都天空從上往下俯瞰,便能得見那士族門閥大族府邸內,一道道身影開始蜂涌而出,彼此交相呼應,片刻的功夫竟隱有十餘股匯聚如洪流。
整個“南都”掰着指頭數也不過那麼十數個有名有望的豪門大族,如今竟是一下傾巢而動現了大半,餘下中等世家更是不知凡幾。
那些人在等今天,姜離云何嘗不是在等今天,他話語驟變陰沉冷酷,右手一握,杯中酒已是連杯帶酒和着青年的血盡灑江中。“士族門閥,竊國之罪魁也”
“今天,我便要讓我那位父王好好看看,讓那些無用羣臣看看,我這個被貶“南都”的庶子,如何一手迴天,掀天傾之勢。”
“殺”
“凡是響應的士族門閥全數殺盡,本王要讓他們後悔今天所做的選擇,滅族絕種,雞犬不留。”
身旁女子聞言後撤的瞬間整個人似已化作一縷紫煙極速消失在雨中。身後十道身影亦同時離去,散向四面八方,每行一段距離,十人身後總有一些同樣面遮鬼面的身影從一些意想不到的地方浮現然後緊跟其身,分十股,如呈一張大網罩向那些因此戰事急報而咬勾的魚。
寒江孤影,浪濤迴旋,江邊轉眼只剩姜離雲一人,他看着天邊緩緩升起的晨光左手拇指已扣在了自己腰間的劍上,似隨時會出鞘。
與那古劍“青霜”一般,此劍亦非凡品,天下十大名劍之五,乃十七年前江湖上劍道頂峯高手“劍邪”江烈的性命劍,名“寒影”。
他目光隱約瞥向西北方,口中其意莫名的自語道。“今日,便是你雛鳳初鳴之時,莫要讓我失望啊”
“若我不忍氣吞聲,他們又怎肯捨得將我趕到這“南都”,好讓我有翻身之機。”姜離雲面無表情的說着,像是在說着與自己毫無干系的事情。
只見他說話的同時眉心“紫府”之內忽然溢出三縷清氣,搖搖晃晃間竟是虛凝了三朵色澤不一的虛幻花朵,約有三寸高低,隱有合一之相,只是隨着姜離雲的語畢,那“三花聚頂”的異相便已隱去。
“呵,盧少商,送你上路”
一聲輕笑,姜離雲步步緩行,自江岸走向江面,雙足入水的剎那陡見他身形一拔只如飛鴻踏雪泥,短短一步,竟是邁出去近五十丈的距離,拇指繼而一彈,腰間長劍已然出鞘,晨光瞬間失色,劍氣如長虹,橫貫長空。
雨幕登時一分爲二,如被一條截斷的瀑布,一劍橫擊百餘丈,劍氣過處江面連同雨幕像是被一雙無形大手分開,但凡河中魚蝦盡是一分爲二。
那中年刀客幾在同一時間做出了同樣的動作,雙足點地的瞬間,腳下轟然凹陷下去一個龜裂的丈許大坑,身形已騰空而起,霸道至極的一刀不由分說霎時立劈而下。
驚爆剎然而起,震懾周遭。
孟府內,正在對着晨曦吐納的孟秋水與此同時也睜開了眼睛,口鼻之間濃郁氣息正如兩股白龍游動,隨着他張口一吞已合二爲一自行入了腹中,滲入四肢百骸。
他身體一震,周遭桂花霎時盡化齏粉,那股真氣如今正往返與他所衝破的經脈竅穴和氣海之間,週而復始,源源不絕。
如今哪怕不吐納他體內的內力亦會隨着真氣運轉而不停壯大,日益深厚不斷累積。
“耗了差不多一月之功,終是衝破了手少陰心經。晉升先天,如今已是水到渠成。”
陡然,他眼神一凝,雙手一按膝上橫放的古劍,只是,凝神以待等了許久,他所察覺的那幾股氣息竟是自行掠過了孟府,朝南都腹地而去。
目中閃過若有所思的意味。“看來,變故已起”
他正打算提劍走向東邊那對爺孫住的地方,不想試煉已是再起,原是修習小無相功忘了時日。
“試煉場景:多情劍客無情劍。”
“試煉任務:名震江湖,或位列百曉生“兵器譜”前三之列。”
“試煉獎勵:從所有試煉場景中擇取一方劍道聖地,供你參悟劍道,爲期十日。”
孟秋水皺眉,偏偏是在這個讓人不放心的節骨眼。
但,已由不得他拒絕,身形轉身掠向竹苑之內便再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