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抱劍 >第一百七十九章 遠遁汪洋
    蒼勁老樹,哪怕如今已至深秋,樹冠仍是亭亭如蓋,色呈翠綠。 .

    而樹冠還凝立着一道身影,淺藍廣袖長裙輕擺,宛如花狀,這是個女人,還是個極爲漂亮的女人,紫發垂腰,髮飾眼紗早已不知掉到何處,一張俏臉冷的都快將空氣凝固了。

    她正仔細的看着樹下,草葉之,幾個相隔甚遠的腳印一直延伸至遠處,暗紅發黑的血還沒有完全凝固。

    除此之外,還有幾具野獸的屍體,四散在各處,血肉模糊,那是幾隻野豬,豬鬃黝黑髮亮,好似鋼針直挺。

    這兩日來的不斷追殺,接二連三喫虧的她,已是開始適應孟秋水的手段,藏匿與襲殺。

    冰冷目光直直看着那頭最大的野豬,身形雖大,但它的肚子卻有些與體型不符,更大,大如磨盤,鼓脹如球,倒在血泊,半露着一個巨大切口,像是往裏填充了什麼。

    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月神素手一拂,一道可怕氣機勢如雷霆轟然落下。

    “噗!”

    一聲悶響,見那野豬的肚子當即漏氣似的癟了下來,無數血水自內流出,外表看似沒有變化,內裏卻早已便作肉糜。儘管她對這種污穢之物有些厭惡,但只要能殺了那個三番兩次戲耍她的人,反倒沒了那股牴觸。

    只是誰曾想那隻野豬癟下去的肚子裏,忽然彌散出一股色彩斑斕的毒煙。

    廣袖一擺,不食人間煙火氣的陰陽術信手拈來,毒煙當即如清風化去,只以爲是那人垂死掙扎的她飄然而下,可倏然,她發覺樹下一股森冷殺意是憑空陡起。

    乍見兩道寒光竟是自另一隻野豬腹飛馳而,瞅準了還在空的她,帶着血雨,一青一白如急電流光,一者自脖頸斜斬而下,從腰腹斬出,一者是攔腰橫斬,無論那一劍,都是必殺之招。

    原來孟秋水竟是將一頭野豬內臟掏空塞給了另一隻,自己窩在其。

    出手迅疾如電。

    “轟!”

    眼看殺招要臨身,孟秋水卻覺周遭空氣猝然一沉,沉凝如沼,出手的速度爲之一緩,而眼前的月神已回身瞧來,身形卻在後撤。

    她雙目深邃冰冷,手陰陽咒印已起,浩瀚氣息雖不得東皇太一那般博大,但孟秋水卻強了許多,竟然是快到大宗師了。

    四目相對,孟秋水眼忽開始變得有些空洞茫然,但馬,口角猩紅流下,他已回過神來,鼓喉一吐,一道血箭直朝月神門面打去,蒼白的臉色,一雙眼眸冷如冰魄。

    兩人一追一逃,以他們的速度和腳力,只怕這兩日下來少說也有千里之遙,這女人從不給他喘息的機會。

    “嗖。”

    背後樹梢,忽聽一道急促聲響,那是一條待機許久的青蛇。孟秋水瞅準時間雙劍一橫,飛旋如影,直直近身貼去。

    卻見月神一雙玉手作勢下壓,孟秋水雙劍只在他身前半尺便像是刺到了一堵看不見的牆,連青蛇也被迫開,竄向一旁。

    赫然是護身罡氣。

    不驚,不懼,雙足對撞交錯,身在空的孟秋水手長劍已隨身形絞動而起,劍氣絞起的勁風宛如一條毒龍。

    “呲!”

    激起的聲響令人氣血不穩。

    僵持不過三息,二人竟是各自倒退分開,儼然有幾分旗鼓相當的意思。

    一擊未能建功,藉着餘力,孟秋水頭也不回的反手斬出一劍,收回青蛇是抽身遠遁。

    剛剛擊潰劍氣的月神,身形還未穩住,便聽到了一句讓她心神不穩的話。

    “嘖嘖,腿可真是白的能掐出水來,如此緊追不放,莫不是想要自薦枕蓆?”

    高高在的她,何曾遇到過這般下作的手段,聽過這等污言穢語,而且還是三番兩次戲耍於她的孟秋水,俏臉一變,這次是連冷意都沒了,只有難以遏止的殺意。

    紫發飄動如蛇,廣袖十指緊攥,周遭樹葉簌簌飄落浮起,化作一股洪流,朝孟秋水離去的方向衝去,所過之處如洪流肆虐,盡爲瘡痍。

    只是,那個有心激怒她的人,早已沒了影子。

    ……

    孟秋水所選之地,乃是一直東去,因爲他不知道東皇太一有沒有趕來,唯有那個月神以某種古怪的手段追着他。

    如今他早已是穿過了魏國,楚國,再往東去便是一望無際的汪洋大海。

    這纔是他真正的打算,孟秋水不信他遁入汪洋這女人還能追他。哪怕對方還不是大宗師,但也不是初入宗師,重傷未愈的他能擬的。

    “差的,還是實力!”

    正心想着,背後已能感覺到一股殺意衝來,飛速貼近。

    不用想,那個女人又追來了,而且一身氣機鼓盪可怕,簡直像是入了魔怔,雙眼死死的只盯着孟秋水一人。

    一咬牙,殘存內力再無保留,孟秋水身形瞬間如凌空虛渡般,挪移向遠處,快到了極致,體內內力像是洶涌澎湃的洪水,激盪撕扯着他的經脈,血管更是根根鼓起。

    只持續了不到半盞茶,孟秋水便已七竅溢血,體內新傷舊傷開始爆發,渾身赤紅如火。

    奈何身後那女人依舊不依不饒,緊追不捨,身形一躍竟是幻化成一隻三足神鳥,展翅飛來。

    二人這一追一趕又是耗費了些許時間。

    兩人前前後後足足輾轉了兩千多裏,終是到了海邊。

    只是孟秋水的情況有些不妙,幾近力竭,慘烈非常。

    但他身後緊追的月神如今氣息也是不穩,爲了殺死孟秋水她竟是不惜連番施展祕法,消耗甚大,如今只怕也快到極限了。

    海風夾雜着濃烈的腥味,孟秋水看了看自己已成襤褸的外袍,伸手扯下,牢牢將兩柄劍綁在身後。

    袒露的身早已是血跡斑斑,連那白髮都被血痂一縷縷粘連在了一起。

    背後月神也已落下,冷冷看着他。

    二人不過初見,而這第一次相見便是生死廝殺,甚至連彼此的姓名都不知。

    孟秋水回望過去,試煉,他是第一次被逼的這麼慘,逼到了真正的絕境,但這絕不是最後一次。

    哪怕渾身浴血,他的那雙眼睛依舊清澈如一汪清泉,無悲無喜,只是靜靜看着這個追殺了他兩千多裏地的女人。

    身後,便是汪洋絕壁,只要後退半步,便可一躍入海,但可能會死,也可能絕境逢生,海浪之聲澎湃生響,轟隆不絕。

    如同意識到了孟秋水的打算,像是連最後九死一生的機會都不想給他,月神身形一晃,已是橫撲而來。

    而孟秋水,縱身一躍,身形便消失在了陡壁邊緣。

    猝然。

    驚變突起,月神剛至孟秋水之前所站之地,一道身影竟是折返而回,從懸崖下朝氣息放鬆的月神迎去。

    除了孟秋水又能是誰。

    一心想要殺死他的月神如何能想到這最後關頭,孟秋水居然還會反身攻來。

    這次,卻不是劍。

    爪影橫空,近乎野蠻的方式孟秋水一頭撞向有些措手不及的月神。

    分筋錯骨,拿捏脈門。

    兩人以一種十分古怪的姿勢,是狠狠撞在一起,準確的說是抱在一起。

    月神驚怒異常,連帶着體內內力都是爲之一滯,可她還沒來得及反應,面前的人已是撲了來,張口朝她脖頸咬來。

    一剎。

    她氣息一沉,罡氣再起。

    耳邊只聽“哇”的一聲,一股溫熱已噴到了她肩頭。

    那人竟然還不鬆手,死死的咬着她的頸肩,張口吞嚥着血液。

    “滾開!”

    不知是羞是怒,月神也有些手足無措,雙手受制,可感受着體內氣血的極速消失,一股陰柔渾厚之氣赫然自她體內衝出。

    這一次,孟秋水是再也承受不住,整個人在空劃出一道弧線,跌落向海。

    只剩月神起身,雪白頸肩一個咬痕正不停往外溢着血,她臉色陰晴不定的看着腳下的懸崖,滔滔海水。

    ……

    韓國,韓非,衛莊,紫女,連同焰靈姬等人,默然的看着墨鴉帶來的東西。

    那是兩張精緻的人皮面具,一張是他的,一張是白亦非的,還有一個精緻的瓷瓶,其內所放之物乃是天澤所種蠱毒的蠱母。

    韓非神色微黯。

    “他可有話帶給我?”

    墨鴉神色有些複雜,道: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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