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孽滔滔,
天佛不渡,
唯我魔渡”
夜深,荒宅之外,聲聲呢喃傳了進來,沙啞卻又輕盈,只讓人覺得矛盾非常。
原本白茫茫的霧色驀的變得漆黑如墨,黑霧滾滾如雲煙,竟是朝着古宅而來,詭譎而又離奇,令人心悸。
“那個東西不屬於你”
黑霧之內,那雌雄莫辨的聲音忽的頓住了,清冷而且霸道。
揚了揚眉梢,孟秋水捻動着手裏的骰子,不可置否的“哦”了一聲,只是卻沒有任何想要還回去的意思,他頭也不回的道:“那它現在屬於我了”
平淡的話語頓時讓空氣中多出來一股莫名的緊迫感來,像是會讓人窒息。
說完,他慢慢轉過了身子。
“是你”
那想黑霧中的存在竟像是認識孟秋水,語氣很是奇怪。
“艹,他媽的,老子最不爽的就是用這樣口氣說話的人”然而,似異峯陡起,一道女聲忽然自另一旁穿插了過來,黑夜裏一道黑色曼妙的身影只如一陣黑風般直撲孟秋水左側,雙眼如鷹如隼,發着寒光。
“殺了再說。”
原來不止一人。
澎湃的勁力隨着一隻白皙玉手探出而瞬間瀰漫開來,所罩之地令人猶如深陷泥沼無法自拔,如狂風壓下,捲起漫天枯葉。
相信當今天下,即便是獨孤一方或是雄霸,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一掌亦要喫不小的虧,輕輒重傷,重則只怕就是飲恨的下場。
但可惜的是,掌下之人卻是孟秋水。
那黑影臨近之際面目已是清晰,渾身穿着盡是如夜漆黑,臉遮黃金面甲,帶着濃濃的死亡氣息。
這般少見的高手,竟是個女人,面甲下那雙眼睛此刻是透着瘋狂和偏執,殺意盎然,血腥無比。
只是,她眼中原本靜立不動的獵物忽然轉過了頭,朝她就那麼隨意的看了一眼。
一剎那間,天地凝固。
原本來勢極洶的她,尚且還在空中的身體只在一眼之下,她駭然發覺自己的身體居然已無法動彈,就好像凍結在空中般,好在這種感覺轉瞬即逝,但她卻笑不出來,心中更是震撼。
“嘭”
凍結之感剛去,空中黑色的曼妙身影便已是倒飛了出去,口中悶哼一聲,來的快,飛出去的更快,如一斷了線的風箏般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大口咳血。
“怎麼可能”
強吞下口中溢出的鮮血,女子難以置信的說道。
以她的一身功力,即便雄霸遇到也是敗多勝少的下場,此刻竟然連眼前人的一個目光都擋不住,這讓心高氣傲的她如何接受得了。
“你太放肆了”古宅外的黑霧中,之前的聲音再起,隱約間,依稀能得見那黑霧中一道像是黑影般的身體在如煙扭動。“你在挑戰魔的威嚴”
孟秋水已是看見,那是個女人。
黑霧猶如有生命般,分出一縷將那受傷的黑衣女子裹了進去。
與此同時,一道細絲倏的從黑霧中飄飛而出,徑直朝孟秋水的頭顱射去,居然是一根髮絲。
太長了。
無聲無息,不仔細看甚至都發現不了。
像是長了眼睛般穿過了大門,穿過了庭院。
“還是收起你這裝神弄鬼的把戲吧,殺那個長生不死的神,我用了差不多兩盞半茶的時間,你覺得你這個“魔”,能在我的手中活多久還是說,你有信心讓我折劍於此”
有神便有魔,神魔對應。而那個早已命斃在孟秋水手中的長生不死神的妻子,也叫“魔”,魔主白素貞。
這個女人,或者說這個“魔”,便是那個傳說故事裏被鎮死在雷峯塔下白素貞的母親,也是第一個白素貞。
與那神同屬驚才絕豔,二人創立搜神宮,與天下爲敵,分別各創出“移天神訣”、“不滅魔身”兩種可長生不死的神功。
只可惜,若論才情,作爲妻子的“魔”卻要更高於“神”一些。
說到底還是血肉之軀,即便萬千人膜拜,即便自稱爲神,可長生不死,卻也免不了七情六慾,斷不了妒忌之心,妄想超脫蒼生的神又如何能接受一個女人和自己一樣甚至更強,威脅到自己的地位,即便那個女人是自己的妻子。
兩人俱是悟得了天地間的不可言之力,便是那“摩柯無量”,只不過各有不同罷了。相信如果這夫妻二人聯手,只怕就算是現在的孟秋水也要繞着走,帝釋天也得久閉不出。
可惜,結果就如許多故事一樣,與神那樣一個妄圖主掌世間的男人結合,註定會是個悲劇。
說話間,孟秋水一直垂落的寬大袍袖中,當即滑出一柄烏青的狹長利器來,劍尖點地發出了清晰的碰撞聲,而後沒入土中。
一股可怕的枯絕之意瞬間以孟秋水爲中心彌散開來,就好像他方圓三兩丈的範圍多出一股遊竄的灰氣,似是一條毒龍,噬人生機。
周遭地上本是鮮血淋漓的血肉此刻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爛消散,就好像眨眼的功夫在土中埋了百年的光景,成了一堆爛肉。
而那一根髮絲,還未到孟秋水的身邊,就已是風化般寸寸成灰。
“如果,你有這個信心,我不妨給你個出手的機會。”他擡手一張,那顆能引得天下人爲之爭奪的骰子也已碎成無數粉末殘渣。
“什麼你竟然毀掉了達摩之心”
之前的黑衣女子此刻也不免驚呼出口。
可這一切都不是重點,如同察覺到什麼,黑霧急劇收縮而回,裏面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出來。
“你知道我是誰”
黑霧凝練猶如實質,最後像是化作了一個人形,已立於古宅之內,與孟秋水相對而立。
若非孟秋水早已知曉一切,只怕現在也要生出幾分訝異,對面的那個女人已是現身。
漆黑的羅裙就似黑霧所凝,裙襬曳地,一頭墨色長髮幾達丈許,隨風而揚,而她的臉,美的不可方物,豔絕塵寰,那張臉孟秋水見過,居然和雪緣是一一模一樣。
就像是黑暗的化身。
孟秋水道:“你是誰對我來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實力”
“哦”
女子攏了攏耳畔髮絲,一股寒意卻已瀰漫而起。
見此他搖搖頭,右手已是撫劍,但還是接道:
“比如,做一場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