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抱劍 >第三百三十一章 客至
    荒山野嶺,但見數匹上等好馬在不安的來回踱着步子,刨着前蹄。

    藉着明晃晃的月光不難發現,就見周圍枯藤老葛糾纏如龜蛇,難分難解。涼風襲過,帶起一片片稀稀疏疏的晃動,泛着別樣的詭異和悽迷

    “饒命”

    陡然間,便聽一道顫抖的嗓音響起。

    只等那幾匹馬兒移開身子,才見地上的陰影裏四仰八叉的躺着數具屍首。一個更是被吊在馬背上,一隻腳還在馬鐙裏可身子卻已倒垂在地上,隨着馬兒的動作慢慢的晃動着,粘稠的血水順着他那不時還抽動的喉嚨往下流着,一雙眼睛尤未合住。

    那聲音的源頭乃是在一顆枯樹下面,枯藤如虯龍纏繞,一點點的汲取着老樹僅存不多的生機。

    正如那跪在地上的人,他只覺得自己的生機在慢慢消散,涕淚橫流的不停磕着頭,口中大呼“饒命”。

    而他的面前,一人正靜立着,手中倒提着柄三尺有餘的木劍,劍尖在月色下就如蘸了墨跡的毛筆,讓他遍體發寒。可憐那五大三粗凶神惡煞的漢子也不知道看見或是遇到了什麼,哭的就似個沒長大的孩子,滿臉鼻涕眼淚。

    “嗤”

    剛起的哭聲是戛然而止。

    漢子雙眼猛的瞪圓幾快掉出眼眶,喉嚨“呃呃”發出一聲聲壓抑非常的怪聲,就如同卡着一口痰,咽不下,吐不出。

    他雙手緊扼着咽喉,奈何指隙血水狂涌,不過幾聲掙扎便已倒在了地上,步了自己兄弟的後塵。

    孟秋水目光平靜的擡劍一挑大漢腰間鼓鼓囊囊的錢袋,待錢袋入手,這才轉身離去。

    同福客棧中,只見幾人緊張的圍坐在飯桌前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門外黝黑的街道,像是看着什麼莫大的恐怖,一個個面色緊張無比。

    可看了許久,人沒看到,卻都是困的不行。

    “哈”

    老闆娘打了個哈欠。

    “算了,不要看了,該來的自然會來,不該來的你就是請都請不來。”

    旁邊膽顫心驚圓頭大耳的廚子一聽這話當即如釋重負,長呼出一口氣就站了起來。“掌櫃的,就等你這句話呢。”

    只是看着衆人投來的目光,廚子又悻悻然的坐下了。

    “我還沒喫飽呢,再喫點。”

    “唉,有的人啊,飯量不小,喫啥啥不夠,就是膽子,慫的很,出了什麼事都指望不上,跑的比誰都快。”老闆娘意興闌珊的夾了筷子桌上的菜,話中意有所指。

    原本埋頭喫着饅頭的廚子聞言當即一擡頭,大義凜然的道:“掌櫃的,就我你還不放心,我對你可是忠心耿耿,放心,只要你一句話,我李大嘴上刀山下火海也給你辦去。”

    “對,不慫,大嘴哪能慫呢,就是不知道誰天天嚷着喊着,蕙蘭蕙蘭”那俊俏夥計在旁擠眉弄眼的說道。

    “哈哈”

    “哈哈”

    一聲鬨笑,原本壓迫非常的氣氛立時散去大半。

    “白展堂”

    廚子似是惱羞成怒,梗着脖子。

    “李大嘴”

    夥計並指站起。

    “來來來,點死我,點死我,好讓那些人看看,誰是盜”李大嘴一把揪住白展堂的手往自己胸膛上戳,可話還沒完嘴就被捂住了,當下張嘴就是一口。

    “啊,你屬狗的”

    白展堂縮手而回,一臉氣急。

    “夠咧”

    老闆娘一聲低喝。“這都啥時候了,趕緊收拾一下,準備睡覺,擔驚受怕了一天你們不累我還累呢,更何況孩子明天還要讀書呢。”

    “有客房嗎”

    就在衆人準備起身收拾的時候,一道低沉沙啞的嗓音驀的自門外飄了進來。

    衆人雙腿立如灌鉛,臉上的笑容變得僵硬無比,一屁股就癱坐在了身下的凳子上,哆嗦個不停。

    “沒有了,你去別地投宿吧,我記得鎮外有個破廟,平時一些乞丐經常”女掌櫃抖着身子,慘斂笑容結結巴巴的說着,可話說一半她猛的意識到自己說的不對。“我不是說你是乞丐我是說我們這太破了,不適合你這麼有地位的人住”

    “你認識我”

    聲音落罷,便見門外的黑暗中似是擠出個人來,赫然是黑衣白髮,腰懸木劍。

    衆人更是一陣哆嗦,抖若篩糠。

    “不認識,我這輩子都沒見過你,我也不想認識你嗚嗚我真的不認識你”女掌櫃帶着哭腔,語無倫次。

    一旁的白展堂則是暗自警惕的打量着,待看見對方步伐普通更是輕浮,當下暗自鬆了口氣對着女掌櫃使了個眼色,同時起身問道:“敢問客官打哪來啊”

    “保定”

    一定這回答,那李大嘴當即面帶恐色失聲喊道:“哎呀媽呀,他真是從保定來的”

    孟秋水則擡頭一掃那“同福客棧”四字,再看看屋內的幾人,眉梢一挑眼中露出一抹異色,人已走了擡步進去,隨手把那鼓鼓的錢袋丟到了桌上。

    袋口一散,就着那燈火,只見一枚枚拇指大小的金豆子登時露了出來,散了一桌,女掌櫃哭聲兀的一止,就和變戲法似的變哭爲笑。

    不等其他人反應過來就見她一邊扒拉着那金子一邊招呼道:“您樓上請,放心,您交代的事我肯定會讓他們全部辦妥。”

    “好,再給我打點熱水”

    孟秋水點點頭人是徑直上了二樓。

    只等他進了屋子,白展堂是氣的面色發青,渾身顫抖,他狠狠地瞪着那正數着金豆子的女掌櫃,咬牙切齒道:“佟湘玉,你你啊你讓我說你什麼好,總有一天你要把我氣死”

    “別急老白,我看他下盤輕浮不穩,似乎不像是絕世高手,難不成我們認錯了”旁邊一直不曾開口的英氣女子忽的說道,眼露沉思。

    白展堂一搖頭,目露凝重。

    “此人絕非善類,你們都沒看見,他那木劍上面還有血跡,恐怕剛不久還經歷了一場廝殺,而且只有劍尖有血,多半就是那人沒錯,這些金子恐怕就他從那些屍體上搜來的。”

    他一擺手皺眉道:“先別管那麼多了,當務之急先穩住他,以不變應萬變。還有你,把金子還回去,行走江湖最忌貪心,這是能要人命的。”

    見女掌櫃的還懷抱着錢袋,白展堂是怒其不爭,當即走到近前一把搶了過來。

    “給我,我去還。”

    其實他心裏也有些沒底,眼神隨之一黯。

    “湘玉,要是我這一去沒回來你就找個好人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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