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云瑤那時候似乎還有記憶的。
那麼……
他顫了顫脣瓣，灼灼的目光盯着蘇淺淺，忽然覺得自己可能弄錯了一些事。
他似乎一直誤會了什麼。
或是太過震驚，太過驚訝，讓姬玥渾身忍不住輕輕顫抖。
“淺兒說，當年你去了龍族，還遇見了雲瑤？”
“那後來呢？”
聽到‘後來’兩個字，雲瑤只覺得腦子嗡的一聲都要炸開了。
她不能讓蘇淺淺繼續說下去了。
若是蘇淺淺再說下去，就算傻子也能猜到她在撒謊了。
“後來嘛……”
蘇淺淺笑意瑩瑩，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雲瑤。
她倒是不想幫雲瑤隱瞞什麼。
不過，看樣子，她好像真的很害怕呢。
“後來……我記不清了。”
蘇淺淺直勾勾盯着雲瑤的眼睛，似笑非笑，充滿耐人尋味的味道。
卻讓雲瑤驀地鬆了一口氣。
可她剛鬆下一口氣，蘇淺淺便指着她脖子上的銅鈴：“姐姐的天罡銅鈴好漂亮。”
雲瑤的心，忽地有緊張的提起來了。
她特意將天罡銅鈴四個字咬的特別清晰。
可見，她是想起這銅鈴的重要性了。
雲瑤記憶尤新，當初她意識到這銅鈴是寶物時，便騙取了蘇淺淺的銅鈴。
可後來，妖王知道蘇淺淺的銅鈴丟失，還曾讓她親自來詢過。
後來也曾在妖界暗中查詢過。
再後來，她因爲救姬玥心切，爲了步入佈滿寒冰的山洞，她纔將銅鈴拿出來佩戴上。
當姬玥醒來時，卻意外的將她誤認爲是他很多年前的恩人。
這些年，大致也是這個原因，他一直對她很是包容。
雖然談不上愛，但他卻從未傷害過她，甚至每每保護着她。
若是，當他知道，這銅鈴是蘇淺淺的。
那麼，是不是意味着，他也知道了蘇淺淺就是他年幼時的救命恩人？
果然。
蘇淺淺話音剛落，姬玥眸色再度變幻：“淺兒怎麼知道這是天罡銅鈴？”
蘇淺淺彎彎月眸，淡淡含笑道：“聽說的。”
她並未說出這銅鈴是她贈與雲瑤的。
雲瑤卻驚出一聲冷汗，好一會兒才掩好心中的滔天巨浪。
她笑意瑩瑩的凝視着蘇淺淺：“淺兒若是喜歡，姐姐借你戴戴便是。”
眼下，她若想強霸佔了着天罡銅鈴肯定是不行了。
指不定蘇淺淺還會有什麼語出驚人的話等着他。
於是，她佯裝大度，解下銅鈴正想遞給蘇淺淺時。
江無邪卻皺起了眉頭。
他就不明白了，姬玥什麼眼神兒？怎麼會喜歡上這種忘恩負義，貪財又度量小的女人？
她既然知道這是天罡銅鈴，那就應該知道，這鈴鐺屬於防禦類神器。
怎麼能如此無恥的尋人家要呢？
霸佔了人家的夫君，還當着人家夫君推正牌天妃，又有意無意的諷刺，索要神器，這一系列舉動，可都不是正義之人會做的。
他先前只聽雲瑤提起過，姬玥對她不冷不熱，相敬如賓。
可現在看來，這狐狸精一出現，就處處針對着雲瑤。
而姬玥竟還包庇這狐狸精……
像他這般正義的人，怎麼能容忍這種事情在他眼皮子底下發生了？
他一把奪了銅鈴，捏在手裏：“雲瑤，這可是你爹留給你的唯一念想呢！怎麼能隨隨便送人呢！”
“她爹孃的遺物？”
蘇淺淺嘴角勾着冷笑，清澈的眸子裏已有寒刃歷歷。
可她嘴角明明勾着笑容，卻讓人有種咬牙切齒的感覺。
這明明是她的東西！
當年，她與錦笙和姑姑相認時，妖界已面臨着大難。
她的身份，還未來得及公開。
所以，這些人都還認爲雲瑤纔是娘和錦笙爹爹的親生骨肉。
只是，當她親耳聽到這些話時，卻覺得異常的刺耳。
姬玥劍眉蹙着，盯着蘇淺淺臉上的表情一絲也不願意放過。
從淺兒的語氣中，他隱隱感覺，整件事情似乎比他想象中還要複雜。
雲瑤亦看出蘇淺淺的怒意和冷笑，心中一跳。
她現在已經是天妃了，修爲也到了一定的境界。
這天罡銅鈴對她而言，已沒有太多的利用價值。
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保住這兩個祕密。
而不是銅鈴。
她笑的溫和，還有些尷尬，眸光落在江無邪手中的銅鈴上，尷尬笑道：“沒關係的，真的沒關係的，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
“既然淺兒喜歡這鈴鐺，姐姐就借給你戴戴。”
她生怕江無邪再無理取鬧，惹怒了蘇淺淺一般，有些氣息不穩的奪了他手中的銅鈴。
親手交到了蘇淺淺手中……
蘇淺淺見她識趣，也並未拆穿她。
她還要拿着這個祕密，威脅雲瑤，讓她說出神後的祕密呢。
畢竟，她也從未打算放過神後……
蘇淺淺拿過銅鈴，細細的把玩，勾脣悠然笑笑：“那正是多謝姐姐了。”
雲瑤臉色微白，牽強笑道：“這有什麼，咱們都是姐妹嘛，淺兒若是還需要什麼，就派人來告訴姐姐，姐姐能幫的都會幫你。”
呵呵，瞧這漂亮話說的……
蘇淺淺清眸彎了彎，像兩隻小月牙兒，愜意的頷首。
看來，她本打算今夜去探望夜央宮的。
現在卻要改改行程了。
她要先去探望雲瑤，再去夜央宮。
……
夜色暗沉，初升的月華清寒清冷，流瀉一滴清霜。
瑩瑩蓮花光暈忽地閃動，一道身影如輕煙般掠過，輕巧的找到了雲瑤所居住的扶搖宮。
扶搖宮就在玥華殿的正東方向，與姬玥的寢殿相鄰，隔着九曲廊亭。
月光下，扶搖宮中夜風習習，大片的梧桐枝葉和翠竹交錯扶疏。
扶搖宮寂靜無聲，風兒輕輕吹過，送來草木清香。
蘇淺淺身影一閃，飄進了雲瑤的寢宮中。
此時，雲瑤正坐在梳妝銅鏡前，慢悠悠的梳理着青絲。
周圍一個伺候的侍女都沒有。
她似乎早就猜到蘇淺淺會來，神色早已恢復往常的從容與優雅。
“淺兒來了……”
蘇淺淺玉手撩開珠簾，亦不等她招呼，自己便兀自坐了下來。
“咦，雲瑤姐姐好像知道我要來似得。”
雲瑤對着銅鏡中的自己冷冷扯動嘴角：“淺兒似乎知道些什麼，不妨說來聽聽。”
蘇淺淺兀自倒了一杯蓮花凝露茶，執手在鼻尖細細嗅了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