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蠻之所以還在殺,一是仇恨,二是習慣。
殺熟蠻,早就刻在他們骨子裏了。
鳳無憂現在無法阻止,就算阻止了,也來不及。
生蠻打仗的藝術一般,殺人的藝術,堪稱絕頂。
熟蠻的慘狀,鳳無憂都不忍看。
難怪,熟蠻一聽到生蠻的名號,就嚇得兩股戰戰。
這種殺法,誰能不怕。
遠處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鳳無憂的面色一變。
難道,又有孰蠻的援軍來了?
此時趕來,還有什麼用?
生蠻已經殺上癮了,而且殺出了兇性。
現在再來多少熟蠻,都是填坑用的。
除非,他們來的全是神衛。
但很快,那些人出現在視線裏的時候,鳳無憂知道自己猜錯了。
居然是聞英。
鳳無憂看着他,有幾分意外。
大周攻打玄鳥部,裏面的壓力一定非常大,她根本沒指望着有人會來接應她。
從太多地方聽說過生蠻的戰鬥力,她深知,有這三百生蠻,已經足以將她送入寨中。
可沒想到,玄鳥部居然來人了。
晦九,聞英,這兩個人,都與她有些交集,但都沒到能得到她信任的地步。
可經此一事,說不定她要重新評估。
“娘娘……”聞英趕到,看着面前的場面,震驚之外,只有無言。
鳳無憂竟能讓生蠻來給她當打手,這種事情匪夷所思,可如果做到的人是鳳無憂,似乎也沒有什麼可奇怪的。
他爲自己無言。
他這樣拼命地出了寨子,一路向這裏趕,希望至少有一次,可以證明,他對鳳無憂亦是有用的。
但到頭來,不過徒勞。
鳳無憂對不是自己人的人,有種近乎殘忍的疏離。
因爲你不是我的人,所以,我連幫忙都不必用你。
“屬下似乎來遲了。”
他有自嘲地說道。
一絲失落,快而鋒利地從心底滑過。
鳳無憂略感意外,但也沒什麼太多表示,只笑道:“也不遲,我還不知道玄鳥寨的祕道在哪兒。”
想來也是,他們纔剛來沒幾天,沒想過這麼快就會遇到大周的圍殺,更沒想過圍殺開使的時候,他們不是在寨子裏,而是被堵在外面。
聞言,聞英勉強笑了一下。
他對鳳無憂,大約也只有這麼點作用。
“晦九呢?”
鳳無憂轉了話題:“他一個人在寨子裏?”
聞英點頭;“我與他分工,我出來找娘娘,他守着寨子。”
“那我們要快點回去了。”
鳳無憂的面色立時微變:“見到求救信號都不派援兵,大周的人一定在瘋狂攻打玄鳥寨。”
要是回去得晚了,說不定寨子已經守不住了。
鳳無憂倒是不擔心有太大的殺傷,因爲,蠻荒無法使用火器。
蠻荒是有火藥罐子的,這東西在天嵐曾讓鳳無憂頗爲頭疼,可在蠻荒,鳳無憂卻完全不擔心他們使用。
因爲,蠻荒對火器天然有着剋制。
有了這東西,他們再遇上生蠻,就不會像先前一樣完全無法抵抗,而是,也有了一拼之力。
可是,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當他們對着熟蠻使用火藥罐子之時,竟引發了遠比火藥罐子本身還要兇猛的爆炸。
這爆炸沒有任何針對性,無論生孰蠻都被炸得損傷慘重。
第一次發生的時候,熟蠻只以爲是意外,可能是他們中的某些人操作不當,才使得火藥罐子炸了。
可是後來他們就發現,這和他們的操作根本沒有關係。
只要使用了火藥罐子,十次裏面,至少有六七次,都會引發來源不明的大爆炸。
爆炸既兇猛又劇烈,只要炸開,就幾乎沒有人能逃出生天。
究竟在哪裏炸,哪裏不炸,也並沒有一定的規律有些地方,明明先前在這裏使用火藥罐子的時候沒有爆炸,可是第二次的時候,卻炸了。
還有一些地方,上一次炸得塵土滔天,這一次卻又平平安安。
熟蠻試圖摸透規律,可是勘察了許久,卻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就連楚軒也束手無策。
之後,蠻荒大陸上就有了一個奇妙的規則:不使用火器。
因爲,誰也不知火器使用之後,先死的是誰。
有了這個規則,玄鳥部打得再兇,鳳無憂也不擔心會太大殺傷。
否則,若是他們使用了火藥罐子互轟,只怕根本等不到她回去。
聞英聞言,立刻在前方帶路。
行到一半,鳳無憂忽然覺得空氣以體感可察的速度,迅速蠻冷。
她忍不住緊了緊身上的衣服。
他們出去的時候是夏季,蠻荒夏季悶熱,誰也沒有多穿。
可此時,徹骨的寒意浸透骨髓,讓她下意識用內力抵抗,饒是如此,還是忍不住些微顫抖。
聞英見狀,立刻擡頭看天。
只見,天上一輪太陽朦朦朧攏,像是毛雞蛋似的散着模糊的光暈。
從下面看上去,好像打了馬騫克似的。
“冬天來了。”
聞英說了一句,向鳳無憂說道:“娘娘洪福,大周的人,不可能再繼續進攻了。”
換作別的地方,鳳無憂定然要問一句爲什麼。
可是此時,她卻根本不必問。
蠻荒的冬季久聞其名,真正身在其中,才知道有多可怕。
上一秒還悶重溼熱的天氣,下一秒,卻像是處於冰窖之中。
天地之間的溫度在一瞬間褪盡,彷彿被喫溫度的怪度給吸走了。
剩下的,只有無盡的冰寒。
這樣的天氣,只能夠呆在屋子裏,守着火取暖。
打仗?
對戰?
那種耗費體力和熱量的活動,在這樣的天氣裏去做,根本就是找死!玄鳥寨外,大周軍士瘋狂的進攻,裏面的人早已用盡一切手段。
城寨上的防禦工事早已破壞殆盡,箭矢也所剩不多。
只要再給他們一點時間,一鼓作氣,一定能夠攻下城寨。
就在此時,寒冷突然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