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打定了主意。
不過就是入贅而已,入就入。
難不成入了贅,他就不是蕭驚瀾,不是燕雲之主了?
開口正要再說些什麼,正好鳳無憂也轉過身。
因爲離得極近,鳳無憂嚇了一跳,倉促地後退了一步,略微防備地看着他。
那一個瞬間,蕭驚瀾腦中某處忽地一動。
“無憂,你當年逃亡之時,可是穿着一件粉色的小裙子?”
一句沒頭沒尾的話,忽然自蕭驚瀾口中吐出。
那麼久遠的事情,早就該忘了。
但……那天發生的事情太過慘烈,所以鳳無憂對每一個細節都記憶猶新。
尤其,是那個靈魂與自己融合之後,更是幾乎能想起所有事情。
她回憶着,然後點了點頭:“似乎,是穿了一件粉色的。”
蕭驚瀾眸中迸出一絲精亮光芒:“那你可還記得,你逃到芳洲邊界的時候,有沒有遭遇到一些東林士兵的追殺?”
三國聯軍攻打芳洲,遇到哪個國家的人都不奇怪,可是那些東林士兵卻例外。
因爲,他們的戰力實在太高,甚至連訓練有素的銀魚衛都只能堪堪和他們打平。
這樣的水平,絕不可能是普通士兵。
鳳無憂一下便想起那時的事情,點頭道:“嗯,我差點被他們攔住,幸好後來,被一個拿着銀槍的小哥哥所救……”
說到此處,她猛地僵住,擡頭看向蕭驚瀾。
蕭驚瀾一向喜怒不形於色,但這時,面上卻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
“原來是你。”
他與父王一同前往芳洲,聽聞芳洲出事之後,父王率軍急近,而他則帶着邊軍,稍微落後一點。
在就要進入芳洲的時候,他遇到一羣東林士兵圍攻數十個身穿芳洲侍衛服飾的人,那些人還護着一個小姑娘。
他知道父王和芳洲皇夫交情極好,這次來就是來救人的,因此毫不猶豫出手,救下了那些人。
尤其那個小姑娘,還是他親手拎出來的。
當時,她驚魂未定,轉頭警惕又防備的樣子,正和鳳無憂方纔看他的樣子一模一樣。
若不是她的那個動作,他也想不起當年的事情。
鳳無憂也是訝異了。
這天下的事情,不會正好這麼巧吧?
原來在那麼早的時候,她就已經和蕭驚瀾見過面,甚至,還被他救過!
蕭驚瀾救了她之後,因爲要趕着進芳洲和他父王會合,而芳洲侍衛也急於護着鳳無憂離開芳洲,所以雙方並沒有什麼多餘的話,只是道過謝之後,就各自離開。
可是想不到,在那麼多年之後,他們竟還有這樣的緣分。
想到緣分兩字,鳳無憂腦中忽然又浮起一幅畫面。
“蕭驚瀾,你和你父王從芳洲回安陵的時候,是不是曾在安陵的城門遇到我和我母親乘坐的馬車?”鳳無憂幽幽問道。
此時,蕭驚瀾已經知道鳳無憂在泠洲被紀夫人撿到,然後把她當作已死的女兒帶回鳳府的事情。
那時鳳無憂高燒重病,所以紀夫人一路上走的很慢,回京的時候,正好和班師回朝的先秦王以及蕭驚瀾碰上。
一想到當年這事,蕭驚瀾心頭還是有幾分不爽。
不過很快想到鳳無憂,他頓時話頭一轉笑道:“不過也多虧了她,否則本王也遇不到你,無憂……”
他看向鳳無憂,卻見鳳無憂也正看着他,那表情,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鳳無憂幹嗎這麼看着他?
一道靈光猛地閃過他的腦海,蕭驚瀾脫口道:“是你?”
鳳無憂苦笑道:“是我。”
上天,也太會玩弄人了吧?
她高燒一場失去記憶,可是卻沒有忘記蕭驚瀾,只因,蕭驚瀾在危難之中救她出來,給她留下的印象實在太深。
在她小小的頭腦裏,蕭驚瀾可以保護她,是安全,安穩的代名詞。
所以在安陵城門見到她,她想都沒想,就下意識地衝了出去。
那時她高燒剛好,記憶全失,整個人都懵懵懂懂,連話都不怎麼說得全,只知道抱着蕭驚瀾不撕手,其餘的什麼也不知,更不用提告訴蕭驚瀾她的名字。
紀夫人當時嚇了一跳,那時鳳無憂早已和慕容乾有了婚約,身爲未來太子妃,大庭廣衆之下抱着別的男子是極失禮的,就算年紀小,那也不行。
若被皇室知道,絕不會輕饒。
而此時,向來善於耍小聰明的楊氏卻是福至心靈,衝出去將鳳無憂說成是鳳馨染,反正孩子小,又是匆匆一見,根本認不分明,而且,楊氏還厚着臉皮趁機從皇帝那裏求來了婚事。
紀夫人雖不屑楊氏的行爲,可她那種做法畢竟是給自己解了圍,因此也就一言不發,默認了這件事情。
至於蕭驚瀾沒認出鳳無憂就更簡單,他遇到鳳無憂的時候,鳳無憂雖落難,卻也是金尊玉貴的小公主,整個人如粉糰子一般。
而一月之後的安陵城前,鳳無憂大病初癒整個人都脫了一層皮,看起來面黃肌瘦,讓人根本不可能和先前的人聯繫在一起。
兩人將前因後果聯繫起來,都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無憂,可見我們的姻緣是天定的。”好一會兒,蕭驚瀾伸手握住鳳無憂的手。
他以爲他是在水塘之中才初見她,可想不到,原來那麼久之前,他們就已經有了糾纏。
鳳無憂也有些感慨,雖然她自己知道,前面那些事情都和她無關,可是這具身體的前後兩個主人都與蕭驚瀾有着交集,誰又能說這不是更深的緣分?
“無憂,本王先前,確有諸多做的不好之處。”這話,在心中存了許久,今日終於有說出來的機會。
“本王也不敢說,以後就再不犯錯,可是……本王總會努力做得更好一些。你當知,本王心中除了你,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蕭驚瀾不是個適合示弱的人,就算傷毒纏身,他也不曾對任何人示過弱。
他肯示弱,無非是因爲,這個人是鳳無憂。
鳳無憂抿了抿脣,其實,她和蕭驚瀾之間,真的沒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