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個多時辰之後,蕭驚瀾就醒來了。
他先前只是因爲找不到鳳無憂而憂心,一旦確認了鳳無憂無恙,恢復起來也是極快。
等他沐浴更衣出來,又是翩翩佳公子一枚,完全看不出先前的半分頹唐。
他半扶着鳳無憂的腰,小心翼翼地引着她一道出來,看得賀蘭玖直眥牙。
“蕭驚瀾,你大老遠地跑到我神殿來,就是爲了睡一覺?”
到了他的地盤,卻大搖大擺地摟着鳳無憂出現,賀蘭玖十分不爽。
蕭驚瀾擡眼看他一眼,事先就已然聽說了他醒來的消息,此時看到,心頭還是略略一鬆。
賀蘭玖的昏迷算是鳳無憂心頭一根扎之極深的刺,他醒來,鳳無憂也可算是放下心頭一樁心事。
這一次若不是賀蘭玖,只怕鳳無憂真的凶多吉少,想着這一點,蕭驚瀾對賀蘭玖的態度也不太計較了。
說到底,他也算是欠賀蘭玖的。
“無憂不能餓着。”
他淡淡地說了一句。
賀蘭玖本來還想刺他兩句的,一聽這話,立刻叫人擺飯。
天大地大,沒有肚子裏的孩子大。
不過賀蘭玖也是極聰明的人,尤其他出身皇宮,對這種事情更是極爲慎重。
除去他自己知道鳳無憂有孕之外,就是大長老,他也沒有漏一字半字的口風。
賀蘭玖一直在等他們,也沒有用飯,三人坐在桌前,一同吃了一頓午餐。
雖然都沒怎麼說話,但這其中的氣氛,卻足以讓人滿足。
酒飯皆足,前面有人急匆匆跑來通報:“殿下,太皇太后來了!”
聲音方落,就聽到瑾太皇太后近乎淒厲聲音:“玖兒!”
此時的她早已不顧形像,一路連跌帶爬地衝向賀蘭玖。
賀蘭玖醒來了,他竟然醒來了。
她還以爲,她這輩子再也見不到賀蘭玖了。
賀蘭玖見到瑾太皇太后也是心潮涌動,連忙幾步過去扶起了她。
瑾太皇太后鬢髮盡皆跑得散亂,可是全然顧不上,只是不住地打量賀蘭玖。
鳳無憂和蕭驚瀾見狀,便悄悄退了出去。
這種時候,自然是要把地方留給他們母子,他們這些外人在這裏,不合適。
神殿處風景極好,蕭驚瀾扶着鳳無憂在山上平坦之處隨意漫步。
“你就這麼跑來了,前面戰場怎麼辦?”
隨意說了些有的沒的,話題終究是轉到了戰場的事情上。
“有慕容毅和拓跋烈。”
蕭驚瀾說道。
“可總不能讓他們這一直撐着,時間太久,對我們不利。”
鳳無憂皺眉。
蕭驚瀾看向她,沒說話,但目光沉沉。
鳳無憂心頭有些打鼓,摸了摸自己的臉,道:“怎麼了?”
蕭驚瀾伸手一拉,將她拉入懷裏。
“你就沒有些別的要對我說的麼?”
久別相逢,他們其實什麼都沒有來得及說。
即便是方纔,也不過說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再不然,就說起賀蘭玖醒了的事情。
其餘的,鳳無憂一字也未提。
蕭驚瀾低頭看她:“你這幾日,是如何過來的?”
筋疲力盡,落水,地底,整整半月有餘。
他喫飯的時候問過賀蘭玖了,他纔不過醒了幾日,那麼在賀蘭玖醒來之前的日子,鳳無憂哪裏?
又是怎麼過的?
鳳無憂抿了抿脣,說道:“想讓我說這些,那不如,你先和我說說,你那六年都是怎麼過的?”
蕭驚瀾一怔。
那六年的日子,自然是生不如死,尤其,是前面那兩年。
只是這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有什麼好說的?”
“對呀,都已經過去了,有什麼好說的?”
鳳無憂一笑,挽住蕭驚瀾的手:“你看我不是在這裏嘛?
其實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和我們那次掉到獵場下面的山洞裏,也沒什麼區別。
不過是黑了點,冷了點,根本沒什麼可怕,對我來說都是小菜一碟。”
黑了點,冷了點?
蕭驚瀾靜靜盯着鳳無憂,那一次是因爲他們兩個在一起,有人相互支撐,多少好熬一點。
這一次,卻只有鳳無憂一個人。
“別想了,這次可是因禍得福,居然讓我摸到了地宮,還把阿玖給救醒了。
單是這個,我就覺得這次值了。”
說起賀蘭玖的醒來,鳳無憂掩不住的興奮。
當真,沒有什麼事情比這個更讓人高興了。
蕭驚瀾又看了她片刻,終於決定不再問了。
他的小鳳凰自來是高傲的,她不願說,不願讓他擔心,就決不會告訴他。
話題又轉回了前方戰場,蕭驚瀾這次過來,鳳無憂總歸是有點擔心的。
夏平寧能在那麼久之前就在南越佈下一步棋,那個老婦人絕對不簡單。
尤其這步閒棋,幾乎差一點要了她的命。
而想到那一日戰況的慘烈,還有身邊將士的死傷,鳳無憂心頭就更似有什麼東西沉沉壓着。
這半月一直在生死線上掙扎,沒有餘力去想太多。
如今她平安出來,那麼不平安的,就要換成其他人。
蕭驚瀾沉默片刻,到底開口說道:“我既然來了這裏,倒也的確是順道要辦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兵器。”
蕭驚瀾一說,鳳無憂就明白了。
“蠻人的兵器給我們造成的殺傷很大?”
他們鍛造兵器的方法是楚軒教的,又有金晶沙這種天然可以增加兵器鋒利度和韌性的東西。
鳳無憂這邊有程丹青和紀卿,這二人雖然不如楚軒懂的那麼多,但好在,楚軒把他鍛造兵器的法子都寫在書裏了,鳳無憂當初在梧州的時候,也都把那些書翻譯了出來,交給紀卿去研究。
她相信,就算他們現在的鍛造之法還比不上楚軒,可是也差不多少。
問題是金晶沙。
“紀卿這次似乎也來了?”
她問的是蕭驚瀾。
蕭驚瀾是從河邊趕來的,知道的消息比她多。
蕭驚瀾點點頭:“程丹青和甘將軍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