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個舉手投足間矜貴大氣的人,當真只是一個寒門子弟嗎
轉瞬,赫雲舒打消了心中的疑慮。她想,自己真是太神經質了,隨便碰到一個人,都會想要追根究底,這未免也太小心了。
可是,該有的警惕,赫雲舒並未打消。
鳳婷婷和高文傑輕聲說話,赫雲舒坐在一旁,若有所思。
眼下,從燕凌寒查到的情況來看,高文傑既不是鳳雲歌的人,也不是鳳天九的人。可是,鳳婷婷的父親豐王是鳳天九的人,高文傑選擇了鳳婷婷,這是不是一種傾向
看起來,高文傑對鳳婷婷心無芥蒂。畢竟,若是按照尋常人的看法,高文傑應該選擇一個更爲合適的人才是。可他,偏偏選擇了鳳婷婷。
難道說,這突如其來的愛情,當真是最不講道理的一件事嗎
赫雲舒心中的疑慮,越聚越多。
越來越多的思緒聚集在腦海裏,理不出一個頭緒。
末了,赫雲舒自嘲地笑了,她如此警惕,算是歷盡了滄桑之後,見不得人間的真善美了嗎難道,她真的不再相信,這人世間的愛情,無關容貌、無關地位、亦無關身份了嗎
一旁,鳳婷婷問道:“姐姐,你在笑什麼”
赫雲舒衝着二人嫣然一笑,道:“沒什麼,只是突然覺得,年輕真好。”
聽罷,鳳婷婷掩嘴一笑,道:“姐姐,你這話說的,好像你自己多老了似的。”
赫雲舒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她不是人老了,是心老了。
爾後,赫雲舒隨意地看向了高文傑,道:“高公子的祖籍是哪裏的”
“我是定陽人士。”
隨之,赫雲舒看向了鳳婷婷,道:“婷婷,我對這裏不太熟,定陽離這裏遠嗎”
“姐姐,定陽在很遠很遠的西邊。我沒有去過那裏,不過,父王去過,他說那裏很冷很冷,比青城要冷多了。”
赫雲舒點了點頭,道:“哦,原來是這樣啊。”在鳳婷婷說話的時候,赫雲舒一直注意着高文傑的神色,她發現,在鳳婷婷說到“父王”二字的時候,高文傑的眼神明顯有些不一樣,似是怨恨,但她還沒有看清楚,這眼神裏的怨恨就已經消失不見,取而
代之的是一片平和。
可是,赫雲舒確信,高文傑眼眸裏的怨恨是的確存在過的。
她心裏犯了嘀咕,或許,真的該讓燕凌寒好好查一查高文傑。什麼都查不出來最好,若是真的有什麼事,也好讓鳳婷婷事先提防。
轉瞬間,赫雲舒的心裏就有了對策。
表面上,她雲淡風輕,與二人談笑。
沒過多久,店小二把飯菜端了上來。
有高文傑在,再加上她本身就在節食,鳳婷婷喫得小心翼翼,動作文雅。
到底是王府裏教養出來的郡主,若是注意起來,這一舉一動,都是大家閨秀的作風。
而高文傑也是舉止得體,不見絲毫的窘態。這
赫雲舒一邊喫飯,一邊覺得有些新奇。人都說在自己在意的人面前,會時時刻刻在意自己的形象,生怕顯露出不好的一面。可是,在她和燕凌寒的身上,這一點,似乎並不管用。她與燕凌寒的初見,尷尬無比,後來的相處,也不曾顯露過自己
美好的一面,可偏偏,燕凌寒就看上了她。
這人世間的感情,還真是奇妙。
想到燕凌寒,赫雲舒就不自覺地笑了。
這一頓飯,喫得安靜而愉快。
之後,幾人一起朝着外面走去。
剛剛走下樓梯,身後就響起嘀咕的聲音。
“咦,那不是鳳婷婷嗎”
“沒錯,就是她。這麼肥的人,青城找不出第二個了。”
“不對,她旁邊的那位,是高文傑高公子啊。”
“她可真是癩蛤蟆想喫天鵝肉。”
赫雲舒的耳力很好,一開始就聽到了這些話。
片刻後,鳳婷婷身子一震,停了下來,很顯然,她也聽到了這些話。
最終,先轉過身來的,是高文傑。他看着後面的兩個女子,冷聲道:“古人云,背後妄議他人,小人也。”
其中一個穿着粉衣的女子看着高文傑,輕笑一聲,譏諷道:“高公子,那古人有沒有告訴過你,出身寒門卻攀附權貴,也是小人之舉呢”
瞬間,高文傑面色發白。
鳳婷婷怒極,揚手指向那女子,怒道:“喬芊芊,你嘴巴放乾淨一些。”
“怎麼做得出來還不讓人說了鳳婷婷,你自己有幾斤幾兩,難道你心裏沒數嗎難不成你還以爲,旁人能看得上你,是因爲你的容貌,而非家世嗎”
這個叫喬芊芊的女子,赫雲舒是知道的。她的父親,就是刑部尚書喬青山。喬青山和鳳婷婷的父親豐王是鳳天九的左膀右臂,不分上下,故而喬芊芊見了鳳婷婷,沒有半分的客氣。
鳳婷婷尚未來得及說什麼,高文傑就已經上前一步,道:“這位姑娘,仁者見仁,我高文傑”
高文傑的話尚未說完,鳳婷婷就打斷了他:“高公子,不要說了”
之後,鳳婷婷看向了喬芊芊,道:“喬芊芊,本郡主與高公子不過是碰巧遇見,並無你口中的攀附之舉。你自己心裏骯髒,莫要把別人也想得齷齪了”
鳳婷婷這話,可謂是毫不客氣。
喬芊芊想要還嘴,赫雲舒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喬小姐,你並無封號,當衆和當朝郡主頂嘴,你長了幾個腦袋”
赫雲舒的聲音,寒意徹骨。
喬芊芊不敢頂撞赫雲舒,理虧地低下了頭。
之後,鳳婷婷轉過身,朝着外面跑去。
高文傑忙起身去追,赫雲舒也跟了上去。
赫雲舒跟過去的時候,高文傑已經攔住了鳳婷婷,痛聲道:“郡主,你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
鳳婷婷擡頭看着面前的高文傑,一雙眼睛裏蓄滿了淚水。她,竟是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