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王站在最前面,在他面前不遠處,跪了一排的人。
這些人,是豐王府的下人。更確切一些來說,他們是聽從於顧氏的下人。
豐王着手整治內宅,就將他們揪了出來。
此刻,豐王冷冷地看着他們,道:“自今日開始,你們便不再是豐王府的下人。回去收拾東西,天亮之後,不要再讓本王看到你們。”
他聲如洪鐘,聲音裏帶着不容置疑的決絕。
在王府裏做事,工錢是很豐厚的。一聽豐王要將他們趕出去,他們紛紛叩頭,連聲哀求,求豐王不要把他們趕出去。
只是,豐王的臉色冷硬如舊,顯然沒有通融的可能。
這時,有下人開始說起顧氏曾經讓他們所做的事情,希望能夠以此來減輕自己的罪責。
有一個人開始說,就有很多人開始效仿。
豐王站在那裏,聽得觸目驚心。
直到此刻他才真真切切的意識到,原來有那麼多次,顧氏是想要害死鳳婷婷的。她能活到現在,真的可以說是福大命大了。
他並未阻止這些下人的供述,站在那裏聽着。一雙手藏在袖子裏,早已緊握成拳頭。
他從來都不知道,一個內宅婦人居然能陰狠至此。
可現實,就這樣血淋淋的擺在他的面前。
這些原先聽命於顧氏的人一個個開始供述,豐王一直聽着,直到天邊現出灰濛濛的天色,最後一個人終於說完了。
豐王沉默着,沉默着,最終歇斯底里地吼出一個字:“滾”
他在極力隱忍,也在極力剋制,剋制着想要全部殺死這些人的衝動。
他的親隨忙趕那些人走,有些想要再留下來求情的,也被轟走了。
很快,後院的空地上人影寥寥,只剩下他的親隨。
豐王依舊沒有說話,只是走回了自己的院子,關上門,隔絕了一切。
當天色大亮的時候,公主府中的赫雲舒也醒了過來。
此時,燕凌寒還在。
赫雲舒問道:“鳳星辰有消息嗎”
此前,因爲赫雲舒懷疑鳳天九會勾結南面封地的王爺謀反,鳳星辰便前去一探究竟。
算算日子,他走了已有五日了。
按照之前的約定,再有三日他就應該回來了。
這一路上,燕凌寒派了人暗中保護,也會傳遞迴一些消息。
聽到赫雲舒如此問,燕凌寒應道:“昨日送回的消息,說前天鳳星辰就已經到了乾州,正設法見到鳳一帆。至於更爲具體的消息,現在還沒有傳回來。”
赫雲舒微微皺眉,道:“但願是我多想了吧。”
燕凌寒輕輕地摩挲着她的額頭,道:“但願如此,若不然戰事一旦興起,爭權奪利的是當權者,受苦受難的卻是百姓。”
赫雲舒點點頭,緊皺的眉卻沒有舒展開來。燕凌寒握住了她的手,道:“這裏是大魏,偏偏鳳雲歌不開竅,只想着鬥倒鳳天九,不顧及其他,多說無益。如此一來,我們所能做的就很有限
大的能力,所以,你不要爲難自己。”
赫雲舒心中微動,原來,燕凌寒還是看出了她心中的隱憂。的確,她害怕自己不能阻止鳳天九的陰謀,從而讓百姓受苦。因爲她曾經答應過恭老王爺,絕不枉顧百姓的性命。而燕凌寒說的是對的,這裏是大魏,他們能做的有限,只要盡到自己最大的努力,也就沒
有遺憾了。
赫雲舒微微一笑,燕凌寒總是能夠很快的紓解她的煩憂。
此生何幸,遇此良人。
“今天做什麼”燕凌寒輕聲問道。
“鳳婷婷有幾天沒去鋪子裏了,積壓的事情比較多,我沒什麼事,就去給她幫忙。”
聽罷,燕凌寒不樂意了:“不過是掙一些散碎銀子而已,還要勞累你”
赫雲舒輕打了他一下,道:“你有那麼多銀子,自然不稀罕這些。可這些對於鳳婷婷的意義,不止是金錢那麼簡單。”
“好好好,娘子說什麼都對。”
赫雲舒瞥了他一眼,道:“我說的本來就是對的。”
起牀之後,有燕凌寒在,她的頭髮就交給燕凌寒梳理了。
不得不說,燕凌寒拿隨風練了那麼多次,倒也練出了一些真本事,效果還不錯。
“娘子可還滿意”將最後一支珠釵插在赫雲舒的頭上之後,燕凌寒從後面抱住了赫雲舒,悄聲問道。
赫雲舒看了看梳妝鏡中的自己,滿意地點了點頭,道:“不錯,夫君的手藝,我很滿意。”
燕凌寒的手慢慢向上,放在了赫雲舒的肩頭,之後又慢慢往下,口中說道:“既然娘子滿意,不如”
突然,他就說不下去了。
因爲赫雲舒捉住了他一根手指,以儆效尤。
在力氣不如他的時候,赫雲舒選擇用智慧戰勝他。或許掰掉他整隻手很困難,但是掰掉一根手指就很容易了。
於是,她輕巧地讓燕凌寒的手變規矩了。
看着一臉鬱郁不得志的燕凌寒,赫雲舒憤憤道:“你又胡來,明明天都亮了,還想這些有的沒的,不嫌害臊”
“害臊是什麼爲夫不懂,爲夫只知道親近娘子,這和天亮不亮又有什麼關係呢”燕凌寒說着,一臉的壞笑,還衝着赫雲舒挑了一下眉毛。
赫雲舒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道:“我不跟你說,我也說不過你。”
看着自家小娘子那氣得幾乎要跳腳的樣子,燕凌寒笑笑,上前來偷偷地親了她一下,爾後說道:“好了,小娘子,爲夫去忙了。”
說完,燕凌寒笑着離開了赫雲舒的視線。
赫雲舒笑笑,然後出門,去鳳婷婷的鋪子。
她去的時候,鳳婷婷已經忙得不可開交。
見赫雲舒過來,鳳婷婷忙招呼赫雲舒去幫忙。
赫雲舒笑笑,然後按照鳳婷婷所說的去做。
這一忙,就是一整個上午。
中午喫飯的時候,總算是閒了下來。喫罷飯,鳳婷婷想說什麼,卻又欲言又止,猶猶豫豫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