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心地善良,救助他人,本王倒是不知,如此行爲,到底何錯之有”燕凌寒冷聲道。
“可王妃不通醫術,只怕我姑姑和這腹中的孩子會有兇險。不如依着王爺的面子,去宮裏請一請太醫來,也好做一些彌補。畢竟,若是事情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那可就不妙了。”
只要請了太醫,這裏的事情,就瞞不住了。
燕凌寒卻是冷笑一聲,道:“不必。本王信得過王妃。”
他的反應,在林染雪的意料之中,她閉了嘴,不再說什麼。
她倒要看看,待會兒林詩蕊一屍三命,這位銘王殿下還能說些什麼
於是,林染雪等待着,然後慢慢走到了岳陽身邊,悄聲道:“姑父,說到底咱們纔是親戚,姑姑的性命別人不在意,但是我們不能不在意。她的肚子裏,可懷着你們岳家的孩子啊。”
果然,提到林詩蕊和她腹中的孩子,岳陽的臉色明顯便不好了。
林染雪知道,岳陽是同文館的編修,手裏是握着筆桿子的。
一個握着筆桿子的人,哪怕身份低微,不能口述自己所經歷的一切。但是他手中的筆可以代替他,說出他想要說的話。
編纂書籍並加以刊印,是同文館的職責。
而岳陽,更是同文館之中舉足輕重的人物。
只要讓林詩蕊的死和赫雲舒牽扯起來,那麼,岳陽一定不會幹看着,什麼都不做。
比起百姓們口口相傳的詆譭,文人的口誅筆伐,無疑更加可怕。
於是,林染雪趁熱打鐵道:“姑父,或許,我可以出面去宮裏求陛下,從宮裏找一位擅長接生的太醫來。不然若是任由這銘王妃胡作非爲,只怕姑姑性命休矣”
岳陽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而林染雪的話還在繼續:“姑父,你可要三思啊”
然而,後面的話,林染雪說不下去了。
因爲這時,一聲清晰的啼哭從屋子裏傳出來。
那是嬰兒清脆而嘹亮的聲音,象徵着希望。
起初是一聲短促的哭泣,正當衆人以爲是錯覺的時候,更爲嘹亮更爲持久也更爲高亢的哭聲傳進了每一個人的耳朵。
很快,人們就分辨出,是兩個嬰兒的哭聲。
這有力的哭聲,昭示着這兩個孩子安全的來到了這個世界。
林染雪呆愣在那裏,滿臉的震驚。
這怎麼可能
林詩蕊肚子裏懷了兩個孩子,胎位又不正,根本沒可能活着生下孩子。
而赫雲舒明明不通醫術的啊,她怎麼可能救得了難產的林詩蕊
不,這不可能
而一旁的岳陽,卻是喜極而泣。
終於
他的娘子,終於生下了他們的孩子。
很快,門開了,奶孃抱着兩個孩子從裏面走了出來,滿臉的喜色,衝着岳陽稟報道:“恭喜老爺,是兩位少爺。”
說着,二人將懷中的孩子給岳陽看。
岳陽看了一眼
,爾後就看向了裏面,急聲道:“娘子呢,她怎麼樣”
“那、下官能進去看看嗎”岳陽興奮道。
赫雲舒往裏面看了一眼,道:“可以。不過,等一刻鐘之後吧。百里大夫正在給她施針,不便打擾。”
“好,好。”岳陽激動道,話音落下便跪了下去。
“嶽大人客氣了,起來吧。”
說完,赫雲舒再未看他,徑直走向了燕凌寒,臉上竟然有了小女兒嬌嗔的情態,聲音柔媚:“夫君,我累了。”
燕凌寒攬過了她的肩膀,讓她靠在了自己的懷裏,道:“走,我們回府。”
赫雲舒點點頭,道:“好。”
至於此刻仍沉浸在震驚之中的林染雪,二人看都沒有看一下。
爲不值得的人浪費眼神,實在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二人一路出了嶽府,坐上了馬車。
馬車上,赫雲舒靠在燕凌寒的懷裏,閉目養神。
關於方纔在嶽府發生的事情,燕凌寒並未開口詢問。
他只是輕輕地拍着赫雲舒的背,讓她睡得安穩一些。
漸漸地,赫雲舒睡着了。
到了王府之後,燕凌寒輕輕地抱起她,一路進了府邸。
放在牀上之後,燕凌寒就在一旁守着,並未離開。
睡着的赫雲舒,睡顏安靜。
這時,外面傳來細微的響動,是百里姝回來了。
燕凌寒起身,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
院外,百里姝正站在那裏,臉上有着震驚的餘韻。
“怎麼了”燕凌寒問道。
百里姝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然後看向燕凌寒,道:“你這娘子,到底是什麼人”
他的娘子,自然就是他的娘子,還能是別的什麼人呢
燕凌寒微微皺了皺眉,道:“有什麼話,直說便是。”
百里姝拍了拍心口,道:“你可曾聽說過,剖腹取子”
燕凌寒點點頭,道:“聽她說起過,但沒見過。”
“我見到了。”百里姝心有餘悸道,片刻後,她補充道,“剖腹取子並不稀奇,有些喪盡天良的人,的確是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稀奇的是剖腹取子之後,這母親還活着,你說奇怪不奇怪”
燕凌寒想起了赫雲舒之前說過的,那個她原先所在的世界。
他有些懂了,爾後道:“將你們進去之後發生的事情告訴我,不許有任何的遺漏。”
百里姝點點頭,然後將在那屋子裏發生的事情娓娓道來。她說得驚心動魄,比如赫雲舒是如何將一根針扎進林詩蕊的身體,又往裏面推進了一些什麼;比如之後,赫雲舒是如何拿着一把細長的刀,劃開了林詩蕊的肚子,取出了裏面的孩子;又比如之後,又將那
肚子一點一點縫合,而林詩蕊緩緩醒來,並未有絲毫的痛感。
百里姝將一切說完,心有餘悸。而燕凌寒的臉上,也浮現出痛苦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