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赫雲舒的回答。
換了旁人,或許會對赫雲舒心生鄙夷:爲了一個男人,放棄了這樣的大好前途,實在是愚蠢至極。
但是,馮老先生並不這樣想。
他雖然意外,但還算能夠接受。
況且,他活到了這把年紀,自然知道這世間最重要的事情不過是陪伴。
能有一個可以陪伴一生的人,是一種莫大的幸福。
“是我自私了。”赫雲舒說道。
馮老先生笑了笑,道:“沒什麼,各有各的志向。你的志向,就很好。”
“您覺得,鳳星辰如何”馮老先生點點頭,道:“這孩子很不錯,近些時日以來的改變就已經足夠讓我刮目相看了。他當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況且又是老王爺教導出來的人,你也知道,我與老王爺是至交,對彼此的品性再清
楚不過。鳳星辰,的確很好。”
赫雲舒點點頭,道:“他的確很不錯。”
馮老先生有些明白赫雲舒的意思,但是他仍然有一些擔憂:“可是,鳳擎殺了他的幾個哥哥,若他做了皇帝,是否會對鳳雲歌不利”
到底是先皇的子孫,哪怕鳳雲歌不足以來做這個皇帝,但是馮老先生還是不希望他身首異處。
可是,鳳雲歌的父皇鳳擎殺了鳳星辰的幾個哥哥,而因爲鳳雲歌的愚鈍,恭老王爺又撞柱而死,這一筆筆的債,只怕都要算在鳳雲歌的頭上。
那麼,鳳星辰若是做了皇帝,是不是會對鳳雲歌趕盡殺絕呢
一個只顧慮着自己的仇恨,而不顧天下大局的人,和如今的鳳雲歌又有什麼區別呢
說到底,馮老先生還是有自己的擔心。
對於馮老先生的擔憂,赫雲舒並未直接給出答案,她想了想,道:“您可以靜觀其變,觀察鳳星辰的品性。哪怕到最後他真的做了皇帝,而他又不甚如人意的話,您依然可以做些什麼,來挽救這個局面。”
“可這,到底是有風險的。”馮老先生擔憂道。
一個國家頻繁易主,並不是一件好事。
說到底,他還是希望赫雲舒來做這個皇帝。
赫雲舒笑笑,不置可否。這時,馮老先生眸光一閃,道:“丫頭,如今的燕皇,只怕對你也有幾分不認同吧。若不然,昨日的宴會之上,就不會硬要你去了。你可知,若你做了皇帝,便是和他平起平坐的人了,再不必看他的臉色行
事。”
赫雲舒點點頭,道:“我當然知道。只是,在我眼裏,他不是大渝皇帝,只是我夫君的哥哥罷了。因爲我夫君的緣故,我不與他計較。如此而已。”
“可是,若你做了大魏之主,就可以讓大渝和大魏友好往來,這樣的話,天下太平,再無戰事。唯有如此,才能換來真正的和平。”馮老先生不死心地說道。
赫雲舒嫣然一笑,道:“老先生,你是糊塗了不成我的確是想做這件事,可我若是做了大魏之主,就再無可能做到這件事了。”
馮老先生一愣,繼而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的確,若是赫雲舒做了大魏之主,與大渝就成了對
立面的人。哪怕燕凌寒拋棄了一切前往大魏,可和大渝之間,終究是遠隔萬重山了。
彼此之間要想做到什麼,也容易被渲染上利益的色彩,想讓兩國之間和平相處,纔是難上加難。
可若是赫雲舒留在大渝,而大魏下一任皇帝是鳳雲歌的話,讓兩國獲得真正的和平纔是指日可待。
想通了之後,馮老先生自嘲地一笑:“我果然是老了,心思也不如從前那般敏捷了。”
“不,您是太着急了。一個人太着急着去做一件事情,總是會出錯的。”
馮老先生笑笑,道:“來,喝茶。”
赫雲舒笑笑,接過了那杯茶,道:“能在這裏見到您,我真的很開心。”
她的話音落下,便看到一抹黑影自窗外一閃而過。
赫雲舒揚手擲出一枚飛針,飛針破窗而出,直奔來人而去。
很快,赫雲舒聽到了一聲慘叫。
片刻後,奉鐵塔和馮亦鳴推門而進,急聲道:“怎麼了”
恰逢此時,隨風從外面一躍而進,朝着赫雲舒稟報道:“主子,是一個黑衣刺客,已經咬了藏在牙齒裏的毒,自盡了。”
赫雲舒握着茶杯的手忍不住一頓,道:“不好”
“什麼不好”馮亦鳴和奉鐵塔不約而同道。
赫雲舒看向了馮老先生,沒有說話。
可彼此眼神中的內容,是瞭然的。
“發信號”赫雲舒對着隨風吩咐道。
“是。”
隨風急忙打開窗子,有紅色的信號升騰而起,炸響在夜空之中,分外明亮。
這是召喚暗衛的訊號。
隨風的動作很快,發出信號之後,就急忙關上了窗戶。
幾乎是在窗戶關上的瞬間,便有無數利箭如急雨般急射而來。
砰砰砰
這聲音一聲連着一聲,響個不停。
此刻,馮亦鳴和奉鐵塔皆是震驚不已,道:“這是怎麼了好端端地,怎麼會有人來刺殺”
赫雲舒儘量用間斷的話來說明這一切:“有人想讓你們死在大渝。”
“誰”奉鐵塔驚愕道。
他們三人,兩人來自德高望重的馮家,再一個便是他,是因戰功赫赫而封侯的大將軍,會有誰,想要致他們於死地呢
“或許是大蒙想要坐山觀虎鬥,從而坐收漁翁之利又或是,是有人單純想要害死你們”
說話間,外面不斷有利箭射在窗戶之上。
那利箭沒入窗框上的聲音,聽的人頭皮發麻。
甚至,有那麼幾支箭,穿透了窗框,露出了森冷的箭頭。
“跟他們拼了”奉鐵塔咬着牙,憤憤道。
說着,他就準備衝出去。
赫雲舒攔住了他,道:“你現在出去,是要給人當靶子麼”
“不然呢,在這裏等死嗎”奉鐵塔急聲道。
他自己一個人死在這裏當然不要緊,但是,他如何能讓她這時候,赫雲舒點點頭,道:“對,是要等在這裏,但,不是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