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百里姝這個時候是笑不出來的。
可她偏偏就笑了,這很反常。
於是赫雲舒有些懷疑,懷疑百里姝是不是瘋了。
燕凌寒亦然。
赫雲舒剛想說些什麼,百里姝就先開了口,道:“你們倆那麼緊張幹什麼我又不會喫人。”
“你突然笑了,這很奇怪。”赫雲舒直言道。
“是麼”百里姝問道,隨即,她看了看燕凌寒,道,“你們是想說,隨風這個時候情況不明,我卻笑了,這很奇怪,對吧”
赫雲舒點點頭,爾後反問道:“難道你覺得不奇怪”百里姝收斂了笑意,道:“是有些奇怪,但是我沒有發瘋,只是想通了。我想,隨風一定會無事的。只不過因爲上天的捉弄,我們暫時沒有找到他罷了。我想,不管他在那
裏,一定希望我能夠過得快樂。燕凌寒,隨風也希望你能過的快樂。他還活着,那麼,總有一天我們會找到他的。總有一天”
最後,百里姝如此重複道,她的眼睛裏,有了盈盈的淚光。
“是,總有一天”燕凌寒也鄭重地重複道。
他們是真的相信,相信隨風還活着,雖然他們現在還沒有找到他,但是總有一天,他們可以找到隨風。
百里姝的話給了燕凌寒信心,赫雲舒恍然覺得,這一刻的燕凌寒,眼神裏又重新有了往日的光彩。
說完這些,百里姝就走了出去,她依舊去了軍中,去照管那些重傷未愈的人。
他們都篤信隨風無事,且尋找隨風的腳步一步也沒有停下。
燕凌寒一直派人在找,雖然總是沒有收穫,但是,他沒有放棄希望。
這一日,燕皇來了銘王府。
一進門,他着實受了不小的驚嚇。
因爲一見到他,燕凌寒就躬身行禮,規規矩矩道:“臣弟見過皇兄。”
燕皇忍不住往後跳了兩步,道:“凌寒,朕沒有得罪你吧”
“沒有。”燕凌寒薄脣輕啓,緩緩說道。
“那你發燒了”
“沒有。”
這時,燕皇瞧見了赫雲舒,忙招呼道:“弟妹,凌寒他怎麼了”
赫雲舒狐疑地看了看燕皇,道:“夫君不是好好的在這裏嗎怎麼了”
“他一下子對朕很客氣。”
赫雲舒想了想,道:“或許,夫君他想換個方式對你。”
燕皇半信半疑,拉着燕凌寒閒話家常。
只是,無論他怎麼和燕凌寒套近乎,燕凌寒都是彬彬有禮的樣子,再不似從前那般隨意。
燕皇越想越不對,也就斷了要走的心思,命人搬來幾壇酒,和燕凌寒對飲。
燕凌寒已有多日不曾飲酒,於是,燕皇一個勁兒拿酒香勾引他,燕凌寒就開始喝了。
這一喝,就喝到了夜幕降臨。
這一次,燕皇使了詐,趁着燕凌寒不備,就將杯中的酒倒掉了。
而燕凌寒則是實實在在地一杯杯酒下肚,臉色也開始變紅,眼神裏有了幾分迷離。
五壇酒過後,燕凌寒有了些醉意。
這時,燕皇湊了過去,碰了碰燕凌寒的胳膊,道:“凌寒,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p;“沒。”
“那你爲何對朕如此客氣”
燕凌寒醉眼朦朧,看了看燕皇,道:“突然覺得,有些人,是會失去的。你不是一直想讓我對你客客氣氣的嗎如此,便如你所願。”許是沒有料到燕凌寒會說出這樣的話,燕皇愣了愣,繼而道:“可你突然對朕這樣客氣,朕倒是有些不適應了。不如,你還是像以前那樣吧。你現在這樣,我總覺得古怪,
就好像你要算計我似的。”
“哦,那好吧。不過,不是我算計你,是你算計我。你的酒,都倒掉了。”
“你、你沒醉”燕皇驚愕道。
“醉不醉的,還看不穿你這點兒小伎倆嗎”說着,燕凌寒將碗中的酒一飲而盡。
此刻,月色迷離,燕皇看着此刻的燕凌寒,突然覺得,他這個皇弟,似乎長大了。
他伸手攬住了燕凌寒的肩膀,道:“凌寒,你長大了。"
燕凌寒沒有回答,只是喝酒。
漸漸地,燕皇也忍不住開始喝酒。
幾杯酒下肚,也就醉了。
如此,這一晚,燕皇就住在了銘王府,沒有回去。
燕凌寒大醉一場,睡到第二日上去才悠悠醒來。
他醒來的時候,燕皇還沒醒。
燕凌寒便去看他。
燕皇還睡着着,這時候燕凌寒恍然發現,他這個皇兄,頭上的白髮是越來越多了。
到底是老了。
想到這裏,燕凌寒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人都是會老的。
這世間的事,生離死別,有突然因意外發生的離開,也有壽終正寢撒手人寰的離開。
每個人都會老,老了之後,就會告別這個世界。
似乎,這是一種宿命。
沒來由地,燕凌寒想了許多。
他的思緒一直在蔓延,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
這時,燕皇醒了,瞧見燕凌寒,便開口道:“你在朕的牀前做什麼”
“不做什麼。看你睡到現在還未醒,怕你睡過去了。”燕凌寒毒舌道。
燕皇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兒氣暈過去,憤憤道:“不是要對朕客客氣氣的嗎就堅持了一天”
“你不是不習慣嗎如此,我只好還像往日那般待你。”
燕皇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燕凌寒看了看他,調侃道:“如今有了曦澤坐鎮,你倒是樂得自在,非但不用上早朝,還能睡到日上三竿。”
“那是自然。”燕皇沾沾自喜道。
只是,他心裏一直有一個隱祕又強烈的願望,沒有對燕凌寒提起。
他想要說出來,但看着一臉心無旁騖的燕凌寒,就把話壓下去了。
燕皇心想,或許現在,還不是最好的時機。
片刻後,燕皇道:“閃代玉入了太子府,倒是沒惹出什麼事來。由此看來,曦澤做事,還不錯。”
“龍生龍,鳳生鳳,既是皇家子弟,自然是不錯的。”
燕皇聽了,樂呵呵道:“你這樣說,算是順帶着誇我嗎”
燕凌寒瞥了他一眼,道:“你說是,那就是吧。”只是此刻,二人尚且不知,他們口中的燕曦澤,此刻在太子府,正是焦頭爛額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