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馬車前面不遠處,鬆鬆散散站着一排人,這些人一個個臉黑如鍋底,手裏提着一柄明晃晃的大刀,站在這一片冰天雪地裏,一臉的肅殺之氣。
不好,碰到劫道兒的了。
孫丹櫻慌忙放下車簾,朝着身後的燕皇和劉福全看過去。
這二人也已醒了,睡眼惺忪,很顯然,他們還沒有弄清楚自己此刻的境況。
孫丹櫻看向劉福全,道:“劉管家,我記得這馬車下面是有暗箱的,對嗎?”
“是,有的。”
孫丹櫻壓低了聲音:“聽我說,咱們遇到劫道兒的土匪了。馬上把大額的銀票都塞進暗箱裏去,不然若是被他們知道了身份,只怕會有大麻煩。”
燕皇一聽,頓時便要出去跟這幫人一論高下。
孫丹櫻忙一把抱住了他:“坐下!這幫土匪殺人不眨眼,你出去就是送死!好好坐着,聽從他們的安排,不然,定會身首異處!”
此刻,燕皇看着孫丹櫻那圓睜的雙目,有些分不清狀況來。
這裏明明是他最大好不好,可他怎麼就被這廚娘給吼了?
還別說,他還真有點害怕。只見孫丹櫻露在外面的那一雙眼睛不怒自威,一看就不像是個好惹的主兒。
於是,燕皇一時啞然,決定坐下靜觀其變。
很快,外面傳來車伕討好的聲音。
但那幫人可不是幾句好聽話就能打發的,很快,車伕被推倒在地,罵罵咧咧的聲音越來越近。
孫丹櫻回頭去看,劉福全已經將大額的銀票放進了馬車下面的暗箱裏,上面又重新鋪上了棉被,看不出什麼端倪。
也好,該做的準備已經都做好了。
孫丹櫻回頭,氣定神閒的坐在那裏。
很快,車簾被人從外面挑開,一個面臉橫肉的大鬍子男人出現在他們的視線裏。
這男人五大三粗,嘴裏吐着熱氣,道:“把錢全拿出來!”
孫丹櫻連連點頭,先將自己的碎銀子拿出來,又看向了劉福全和燕皇。
劉福全忙將自己的銀子也拿了出來。
大鬍子男人一一接過,然後看向了燕皇,喝問道:“你的錢呢,拿出來!”
“我沒錢。”
大鬍子男人笑得猙獰:“沒錢?瞧着這兩個人的穿着,一看就是你的下人。下人有錢,你這個做主子的沒錢,騙鬼呢?”
“我、我出門從不裝錢,都是管家帶着。”
劉福全忙陪着笑臉說道:“對對,好漢,我家老爺出門就不喜歡帶錢,都是我帶着的。您瞧,這些是我們身上全部的錢財了。”
大鬍子男人掂了掂手裏的分量,的確是不少了。
於是他滿意地轉身,朝着身後的那幫人走去。
他走到一個首領模樣的人面前,將銀子交給了他,又嘀嘀咕咕說着什麼。
很快,那首領模樣的人就朝着這裏看過來。
之後,他低聲對那些人吩咐了什麼。那些人便一哄而上,大吼道:“下來!都下來!”
孫丹櫻向後看了看,示意燕皇和劉福全不要輕舉妄動。
她看得出,這幫人來者不善,尋常的土匪只是攔路索要錢財罷了,可眼前這幫人似乎沒打算就這樣放過他們。
他們或許是想要殺人滅口。
眼看着這些人就要過來了,孫丹櫻急中生智,一把拔下自己頭上的銀簪,狠狠地插在了馬兒的身上。 然後衝着那車伕吼道:“抓牢!”
馬兒喫痛,揚蹄狂奔,沒命地朝着前面奔去。
這幫人見狀,頓時四散逃開。
孫丹櫻一把奪過馬鞭,沒命地朝着馬身上抽去。
順着大道一路狂奔,死命地往前跑。
馬車裏的燕皇和劉福全被顛得七葷八素,卻也很快鎮靜下來。
劉福全朝着後面看去,頓時大驚道:“不好,他們追上來了!”
一旁的車伕瑟瑟發抖道:“這可如何是好?這一帶都是山林,馬兒跑不快,後面的這些人窮追不捨,很快就會追上來的……”
車伕的話尚未說完,就被孫丹櫻大聲打斷,她厲喝道:“會騎馬嗎?”
“會。”
“這裏有兩匹馬,一會兒你我各乘一匹,帶着他們往前跑。懂了嗎?”
車伕連連點頭。
這便是要舍了馬車,卸下一部分重量,若是單單騎馬前行,勝算會更大。
孫丹櫻的話,燕皇和劉福全也聽到了。
劉福全忙七手八腳的把剛剛藏好的銀票拿出來塞進懷裏,就被孫丹櫻一把拉了起來。
孫丹櫻是要和劉福全同乘一匹馬,剩下的燕皇則是和那車伕一起。
不料,這時候馬車一個顛簸,劉福全趔趄了一下,就摔到了車伕那邊去。
已經坐在馬背上的車伕也不多想,忙將劉福全拽了過去。
“快騎上去!”孫丹櫻朝着燕皇大聲道。
燕皇運足力氣,跳在了馬背上。
孫丹櫻隨後而至,騎在馬背上,然後將剛剛拿到的兩柄菜刀遞給了車伕一把。
眼下情勢危急,土匪又緊跟不捨,他們根本沒有時間停下來將馬車卸掉。現在當務之急,只能將兩邊的車轅砍斷。
孫丹櫻看向那車伕,道:“我們一起用力,一定要同時將車轅砍斷。”
“好。”
就這樣,兩個人用盡力氣朝着束縛着馬兒的車轅砍去。
約莫砍了十幾下的樣子,兩邊的車轅先後斷了。
馬兒脫離了束縛,朝着前面揚蹄狂奔。
他們將剩下的東西也去掉,爲馬兒減輕了許多重量。
只是,因爲砍車轅的關係,馬兒的速度受到了影響,後面的人追了過來。
孫丹櫻甚至能夠聽到他們粗重的呼吸聲。
她不敢往後看,也來不及多想,只用盡了力氣縱馬前行。
她和燕皇所騎的這匹馬,她在後,燕皇在前,她手裏握着繮繩,陣陣呼喝着馬兒。
燕皇便坐得十分不自在,說起來,他倒是和女子共騎過一匹馬,但都是他在後,女子小鳥依人地縮在他的懷裏。
可現在呢,他坐在前面,一個女的倒是坐在他後面,怎麼想怎麼彆扭。
“低頭,我要看路!”
燕皇頓時低頭,他這才發覺,自己剛纔不自覺地將頭擡了起來,便遮擋了身後孫丹櫻的視線。
眼下是孫丹櫻縱馬,他若是擡起頭,孫丹櫻就看不清前面的路了。
說起來,剛纔情勢危急,他才誤打誤撞地坐在了前面,此刻若是讓他選,他定然是不肯坐在這裏的。
於是,燕皇朝着後面看了看,追他們的人已經錯開了很大的距離。
“咱們換換位置,如何?”
“爲何?”
“坐在前面,我不舒服。”
孫丹櫻朝着後面看了看,後面的人被甩開了一大截,短時間追不上來。
於是她放心地讓馬兒停下,和燕皇互換了位置。
之後,燕皇縱馬疾馳,他年輕時候也是上過戰場的,騎術自然不在話下。
此番由他縱馬,他們很快就超過了劉福全和那車伕。
“放慢速度,不可將他們丟下。”孫丹櫻提醒道。
燕皇想都沒想,依言照辦。真的這麼做了之後,燕皇突然就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