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皇握了握她的手,道:“放心,不會有事的。”
之後,他看向劉福全,道:“好了,都一大把年紀了,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
劉福全好不容易止住哭,剛想對燕皇說些什麼,還沒開口人倒是先愣着了。
天哪,他看到了什麼?他們家陛下竟然握着他們家皇后娘娘的手!
難道,這二人相認了?
不,不應該。如果已經相認了,皇后娘娘也就不會戴着面紗了。
可如果他們沒有相認,他們家陛下拉着人家的手幹嘛?
“爲老不尊。”劉福全小聲嘀咕着,退到了燕皇身後站着。
燕皇只看到他嘴脣動,沒聽到他說什麼,只握住了孫丹櫻的手,篤定道:“放心,我會救你出去的。”
言辭之間,男子氣概盡顯無遺。
孫丹櫻笑笑,眼睛彎成了月牙兒:“嗯,我信您。”
燕皇喜上眉梢,嘴巴都快咧到耳朵上去了,鬆了孫丹櫻的手就要衝着那獄卒嚷嚷。
劉福全忙拉住了燕皇,一個勁兒地衝着他搖頭。如今他算是明白了,他家這位主子壓根兒不懂得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如今到了這牢裏,在人家的地盤上,是虎得臥着,是龍得盤着,總而言之一句話,說話要和氣
,要把姿態放低。
但是,讓他家主子和和氣氣地跟人說話,不是難,是很難,難於上青天。
“你幹嘛不讓我說話?”燕皇不樂意道。
劉福全指了指那獄卒手裏的棍子,道:“想挨一棍子不?”
“不想。”燕皇的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般。
“那不就是了。我是不指望您能對他們和和氣氣的說話,您歇着,我來,成不?”
“行,你去呀。”
“可我說什麼?”說着,劉福全面露難色。
燕皇想了想,是啊,說什麼呢?又不能表露身份,那到底該說什麼?
這還真是兩眼一抹黑。
“那就、從長計議。”於是,燕皇身子一矮,又靠着牆根兒蹲了下去。
於是,劉福全也從長計議地蹲在了燕皇的身邊。
片刻後,燕皇扭頭看向孫丹櫻,問道:“你有啥好主意不?”
孫丹櫻誠懇地搖搖頭。她就是個廚娘,能有啥主意?
這下,燕皇徹底低下頭,不言語了。
劉大虎則氣鼓鼓地蹲在牢房的另一側,扭過臉不看燕皇,自個兒生悶氣。
四人或蹲或坐,都不言語,一時間,陰暗潮溼的牢房之內,寂靜如斯。
咕嘟咕嘟……
有人的肚子開始叫喚了。
燕皇忙捂住了自己的肚子,道:“不是我!”
然而,其餘三人齊刷刷都看向他,目光很是篤定。
隨即,燕皇拿開了放在肚子上的手,道:“好吧,是我。我餓了。”
原本是想着到了縣城再喫飯的,誰知道會遇到這麼一檔子事兒。
他這是走了什麼狗屎運哦!
燕皇好生懊惱,看得孫丹櫻分
外擔憂。
她起身到了牢門處,衝着獄卒喊道:“就算是把我們關在這裏也不能不給飯喫吧?”
不大一會兒的功夫,就有獄卒推着送飯的小車走了過來,在牢門口放下了四個饅頭,四碗水。
燕皇看得直眨巴眼,菜呢?
送飯的獄卒很快就走了,很顯然,這牢飯沒菜,就連饅頭和水都是冷的。
劉大虎見了,拿起饅頭就開始啃,渾然不管這饅頭是熱是冷。
“哎哎哎,大侄子,這饅頭是冷的,吃了會拉肚子的!”燕皇大聲提醒道。
劉大虎嚥了嘴裏的饅頭,道:“有饅頭喫就不錯了,至少是白麪。就算是外面,還有很多人喫窩窩頭呢。”
他這話倒是沒摻假,貧苦人家,有口東西喫就不錯了,還管熱涼?
但是很顯然,這等冷食,又是在冬天,燕皇三人是無法下嚥的。
然而,燕皇又着實是餓了,肚子一個勁兒地響着。
孫丹櫻微微皺眉,片刻又舒展開來,看向劉福全,道:“您那裏有火摺子嗎?”
“有,有。”
孫丹櫻接過劉福全手裏的火摺子,警惕地看了看外面,道:“幫我擋一下。”
劉福全不解其意,卻還是照做了。
下一刻,孫丹櫻就從自己的棉袍裏揪了一些棉花出來,點燃了放在那潮溼的稻草下面。
稻草上面的溼氣被棉花烘烤乾了之後,終於慢慢燃燒起來。
孫丹櫻用帕子將簪子擦乾淨,串了冷饅頭在火上烤。
燕皇很快就意識到孫丹櫻想做什麼,忙把其餘的稻草也拿過來,放在那已經燃燒着的小小的火焰上面。
在火焰的炙烤下,饅頭的表皮慢慢變得堅硬。
這時,孫丹櫻看向了燕皇,道:“好了,不用拿稻草過來了。”
燕皇一臉震驚:“才烤了這麼一會兒就熱透了?”
孫丹櫻搖搖頭,一邊把稻草灰扒開,將饅頭放進去,一邊說道:“咱們今晚還要睡在稻草上面,若是都燒了,今晚可怎麼睡?”
燕皇看着那鋪在地上的潮溼的稻草,不禁悲從中來,憂傷道:“今晚,當真就要睡在這上面了?”
“嗯。”孫丹櫻很誠懇地點頭,確認了這個事實。
“唉,身爲犯人,可真是悲慘。”
“誰說不是呢?”孫丹櫻應和道,卻也對燕皇如今有這一番感悟震驚不已。
他是皇帝,沒想到如今對犯人有了感同身受的感覺。在以往,這是絕對不會發生的事情。
如此想着,她震驚之餘,反倒是有幾分悲傷了。
他是真龍天子,何曾受過這等罪呢?
好在,吸收了稻草灰的餘溫之後,那饅頭終於變得熱氣騰騰,有着誘人的香味兒,暫時讓燕皇不再那麼飢餓。
填飽了肚子之後,燕皇看着外面暗下來的天色,神色悽哀。
孫丹櫻看見了一切,卻也裝作沒看到,只閉了眼睛,不知在想些什麼。
時間慢慢流逝,很快就夜深了。
燕皇和劉福全依偎在一起,靠着牆壁睡着了。這時,孫丹櫻起身來到牢門處,目光灼灼,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