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對於這兩個字,燕皇有些意外,他的臉色很快就變了,道,“你覺得不錯就不錯了?”
說完,不等孫丹櫻說什麼,他就大步走開。
孫丹櫻不知道他這是怎麼了,卻也知道這件事多思無益,索性也就不再想了。
之後三日,燕皇都沒來。
孫丹櫻日漸失落,連帶着往日裏看慣了的書也看不進去了。
這一日她正盯着窗外出神,便聽到院門處傳來敲門聲。
孫丹櫻慌忙起身,跑出去開門。
門外,是着急忙慌的劉福全。
看到孫丹櫻,他慌忙道:“喲,您在啊,快隨我去王府!”
“這是怎麼了?”孫丹櫻詫異道。
劉福全跟在燕皇身邊多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若是尋常的事情,他不會急成這個樣子。
可是劉福全已經顧不上細說了,只指向門口停着的馬車,迫不及待道:“來不及了!您先上馬車,咱們邊走邊說。”
看他這般急切,孫丹櫻覺得不妙,忙關了院門就跟着劉福全上了馬車。
剛坐下,她就急着問原因。劉福全一臉着急,道:“也不知怎麼的,陛下三日前回去就發了高燒。三日來高燒不退,水米未進,找了好幾撥御醫去看,今天好不容易退燒了,說想喫東西。可府裏的廚
子和御廚做來做去,總不合他的心意。他原本就餓了幾天,要是今天再不喫飯,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
說着說着,劉福全幾乎要哭出來。
孫丹櫻一聽,心神大亂:“那玉如意不是金陵最大酒樓的老闆娘嗎?她做的東西也不合陛下的口味?”
“唉!她是酒樓的老闆娘不假,可她不會做飯。”
“那陛下可有說想喫什麼?”劉福全仔細想了想,道:“陛下燒了這幾日,今日雖然退了燒,人也迷迷糊糊的,好像說要喫什麼蘑菇湯,可府裏的廚子把各種麪疙瘩湯都給做了,他愣是都不喫,也不知
是怎麼了。”
麪疙瘩湯?
孫丹櫻驀然想起,那日他們被困在山洞裏的時候,她爲燕皇做的就是麪疙瘩湯。
他是因爲這個原因纔想着要喝麪疙瘩湯的嗎?不,不會的,那不過是太尋常的一碗湯罷了,又豈會讓他如此掛念呢?
……
孫丹櫻一路忐忑,到了如今燕皇所住的逍遙王府。
王府內的確如他曾經描述過的那般富庶繁華,假山林立,亭臺環繞,每一處都是絕好的風景。
可這些,她都無心欣賞,只一路隨着劉福全的指引,到了燕皇所住的房間。
她過去的時候,玉如意也在。
見孫丹櫻過來,玉如意緩緩起身,儀態萬方道:“你來了,快給看看他想喫什麼,總這麼不喫東西可真是讓人擔心。”
一言一語,頗有女主人的姿態。
孫丹櫻臉色一變,並未理會玉如意,直接到了燕皇的牀前。
這一看,她的身子忍不住一歪,倒了下去。
劉福全忙扶了她一把,她纔不至於倒在地上,順勢趴在了牀邊。
不過三日未見而已,燕皇竟是臉色蒼白,嘴脣上都起了皮,他就這麼躺着,連喘氣都分外艱難。
孫丹櫻一臉震驚,忍不住說道:“你們這是怎麼伺候的?”
福全面露愧色:“他不肯喫東西,水也不肯喝,硬灌也灌不進去。”
孫丹櫻咬咬牙,道:“去拿些乾淨的棉布過來。”
劉福全應了一聲,忙跑出去準備。
隨之,孫丹櫻看向玉如意,道:“你去準備溫水。”
玉如意猶如受驚一般跳了起來,連連擺手,道:“我?我不會的!我這個人,向來做不了這些粗活的!”
“少廢話,快去!”
“哦,好好。”說着,玉如意逃一般出去了。
這一刻,孫丹櫻也顧不得什麼了,她握着燕皇冰涼的手,滿心惶恐。
很快,劉福全端着溫水拿着棉布走進來。
孫丹櫻取過棉布,用棉布浸了溫水,輕輕地爲燕皇擦着嘴脣。
做完這些,孫丹櫻起身看向劉福全,道:“你在這裏守着,我去做飯。廚房在哪兒?”
“這院子裏有小廚房,就在那兒。”
順着劉福全的指引,孫丹櫻大步走了出去,進小廚房利索地準備了一碗麪疙瘩湯,很快又端到了正屋。
她坐下,用湯匙取了麪湯,吹涼之後小心翼翼地送到了燕皇的脣邊。
劉福全站在一旁,滿心忐忑。
三日來,他無數次將湯匙送到燕皇脣邊,可他的嘴脣自始至終都沒有張開過。
這一次,怕也是如此。
然而很快,他就知道自己想錯了。
只見孫丹櫻手裏的湯匙剛送到燕皇的脣邊,燕皇就很配合地張開了嘴巴,將那一湯匙麪湯嚥了下去。
瞬間,劉福全驚訝得合不攏嘴。
就這樣,燕皇將一小碗麪湯喝下,面色也漸漸變得紅潤起來。
“神了,可真是神了!”劉福全驚呼道。
孫丹櫻看了他一眼,道:“別說話,免得擾了他!”
劉福全忙捂住自己的嘴,不敢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孫丹櫻一直守在燕皇的牀前,大約過了半個時辰,燕皇睜開眼睛,醒了過來。
見狀,孫丹櫻喜出望外,滿臉是笑。
燕皇嘟噥道:“我發燒了,你竟是如此高興?”
“不,不,我不高興。”說着,孫丹櫻忙收斂了笑意。
燕皇微閉了眼睛,輕聲道:“這還差不多。”
說了這麼一句話之後,燕皇很快又睡着了,這一次,甚至還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孫丹櫻的心猛然一沉,看向劉福全問道:“剛醒怎麼又睡了?會不會有問題?快把御醫請過來問一問!”
“好、好!”劉福全連聲應着,忙跑出去請御醫。
御醫很快進來,爲燕皇診過脈之後便喜上眉梢:“已無大礙了。”
“可是怎麼又睡了呢?”御醫微施一禮,道:“娘娘有所不知,逍遙王他燒了三日,身體已經非常疲憊,而現在他睡得很安穩,這是極好的現象。能休息好,這病自然好得快。快則今晚,遲則明日
一早便全好了。”
“真的?”
“微臣行醫多年,這點把握還是有的。”
“那就好,有勞您了。”
御醫很快退下,孫丹櫻卻不想離開,就這樣守在燕皇的牀前,靜靜地看着他,甚至連姿勢都沒有變過。慢慢地,外面的天色變得暗淡起來,她漸漸支撐不住,趴在燕皇的手邊睡着了。只是睡着睡着,她隱隱約約覺出幾分不對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