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燕凌寒”如此說,方祖忠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時間,他的舌頭打了結一般:“王、王爺,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赫雲舒冷冷一笑,道:“方祖忠,你脖子上的玩意兒,是擺設嗎?”
她這話,就是在罵方祖忠蠢了。
方祖忠喫驚的睜大了眼睛,他這才明白,隨風踹斷了方平陽的腿,根本就是燕凌寒授意的。
“王爺,你縱僕行兇!”縱是心驚膽戰,方祖忠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縱是這戰功赫赫位高權重的王爺,就能斷了他兒子的腿嗎?這天下間還有沒有王法了!
細想之後,方祖忠義憤填膺,方纔的那些膽怯蕩然無存。
他兩眼看着“燕凌寒”,怒意畢現。
赫雲舒輕笑一聲,道:“怎麼,方祖忠,你不服?”
方祖忠據理力爭,道:“王爺,您的手下傷了小兒一次也就罷了,怎麼還來第二次?”
“傷的太輕。”
聽罷,方祖忠幾乎要吐血。第一次就已經斷了他兒子的腿,這還叫太輕?要是重了,還要要人性命嗎?
“王爺,您縱是皇親貴胄,也不好這般恣意妄爲吧?”方祖忠咬咬牙,說道。
“哦,在方大人眼裏,這就算恣意妄爲了啊。若是恣意妄爲,最不濟本王該殺了你這不肖子纔對。你確定,想讓本王恣意妄爲?”
說罷,赫雲舒瞧着方祖忠,眸子裏冷意頓生。
方祖忠急得差點兒咬了自己的舌頭,連聲道:“不,不,王爺,卑職不是這個意思。”
“哦,那你是什麼意思?”赫雲舒慵懶地說道。
方祖忠定了定心神,道:“王爺,凡事講究一個理字,您說對吧?”
“哦,方大人這是想讓本王和你講理。好啊,這一次,本王就和你講理。來人,備水。”
聽到“燕凌寒”的話,方祖忠心裏咯噔一聲,隱約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但轉念一想,斷了腿的是他的兒子方平陽,又不是燕凌寒的手下隨風,所以,即便是把這理說破大天去,他這邊也是佔理的。如此想着,方祖忠的心又安定了幾分。
他覺得,只要燕凌寒講理就好,就怕他拿權位壓人,只要是講理,他就不喫虧。
這時,赫雲舒從高高的臺階上走下去,來到了仍慘叫着的方平陽面前,爾後,她從袖子裏拿出了一個杯子,道:“這個杯子,你認識吧?”
方平陽瞧了一眼那個杯子,就連連搖頭。
方祖忠看了看那杯子,認出是他們守將府裏用來待客的杯子,不禁皺了皺眉,不知道燕凌寒這是什麼意思。
赫雲舒一笑,道:“怎麼,方公子不認識這個杯子?”
她看着方平陽,目光柔和,方平陽卻是芒刺在背,極力躲閃着赫雲舒的目光。
赫雲舒把玩着手中的杯子,看了看杯底:“若本王沒有認錯,這是景德鎮官窯的杯子吧。瞧着這個品質,應該是供應三品以上的官員的。方守將,本王
記得,你的官職,是三品吧?”
“這杯子,是你府上的吧?”
“是。”方祖忠應道。
赫雲舒瞥了方平陽一眼,道:“難道方守將就不好奇,這守將府的杯子,怎麼會在本王的手裏?你該不會是以爲本王心性貪婪,在你守將府住了幾天,就順走了你府中的杯子吧?”
“王爺說笑了,卑職不敢。”說着,方祖忠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
“那你就不想知道,這杯子怎麼會在本王手裏的嗎?”赫雲舒好整以暇的看着方祖忠,那隨之而來的威壓竟是威懾得方祖忠不敢與之對視。
“卑職不知。”
“那就問問你的兒子吧。你問吧,本王聽着。”說着,赫雲舒往旁邊站了站,給方祖忠騰地方。
方祖忠騎虎難下,他硬着頭皮走到了方平陽跟前,道:“這是怎麼回事?”
方平陽兩腿劇痛,現在卻是嚇得不敢慘叫,只拼命搖着腦袋,連聲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越往後,他的聲音越低,到最後,竟是聲如蚊蚋,只能看到他的嘴脣在動,但具體說了些什麼,卻是不得而知。
看方平陽如此,方祖忠心裏咯噔一聲,心道,慘了,知子莫若父,他看出,方平陽心虛了。他這兒子雖然五大三粗,但一心虛就六神無主,這一點,他再清楚不過。
既是如此,這杯子只怕是大有貓膩。
“王爺,水來了。”
聽到這個聲音,方祖忠擡起頭,便看到隨風將水倒進了“燕凌寒”拿着的杯子裏。
見方祖忠看了過來,赫雲舒也看了過去,她揚了揚手中的杯子,道:“方祖忠,你怕是不知道吧,大理寺少卿赫雲舒來了墨城,你兒子方平陽就是用這個杯子款待她的。”
聞言,方祖忠猛地看向自己的兒子方平陽,心中暗道不妙。
赫雲舒不再看方祖忠,而是將手中的杯子遞向方平陽,道:“方公子,你在這裏待了這麼久,想必口渴了吧。來,把這杯水喝了吧。”
“不,我不喝!”方平陽拼命搖頭,拒絕喝水。
這時,赫雲舒接過隨風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水,道:“你放心,這水是沒有毒的。這不,本王都已經喝了,你還怕什麼?”
方平陽仍是搖頭,一臉恐懼。
“這就怪了,難不成,方公子知道這杯子有問題?可是,這是你守將府的杯子啊。能在你守將府的杯子上動手腳的人,又能有誰呢?”赫雲舒喃喃自語,話卻是說給方祖忠和方平陽聽的。
至此,方祖忠知道,這杯子多半是有問題的了。
他上前一步,道:“王爺,小兒受了傷,腦袋難免不大靈光,要不今日,就到此爲止吧?”
“到此爲止?”說着,赫雲舒看向了方祖忠,眼神凜冽。
頓時,方祖忠心裏一緊,暗道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