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慌忙別過臉去,生怕被燕凌寒看到臉上的表情。
但心底裏有個角落,卻是溫暖極了。
一直以來,他在皇叔燕凌寒的臉上看到的都是對他的失望,能得到皇叔的肯定,是來之不易的。
燕凌寒拍了拍他的肩膀,什麼也沒說。
在下一個街口,他身影一閃,跳下馬車去了。
燕凌寒離開之後,燕永奇看着他剛剛坐過的地方,暗暗下定了決心。
這一次的事情,他是一定要做好的,哪怕是付出任何慘重的代價都在所不惜。
時間一日又一日,過得很快。轉眼間一個多月的時間過去,到了十二月初七這一天。
明天,就是燕永奇和焦樂樂成婚的日子。
這一晚,燕永奇站在院中的那棵老榆樹下,靜靜地看着此刻昏暗的天空。
這一個多月一來,彭五並沒有再聯繫他。
但,燕永奇時刻警惕着。
不過,這些日子他和焦樂樂時常見面,對焦樂樂的瞭解也更深了一些。
他甚至開始有點喜歡她了,更覺得娶她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只是最近這幾日,禮部的人專門派人來說,大婚之前讓他們二人不可再見面,不然會不吉利。
這下,焦樂樂果然不來了。
可他,竟然有點想念她。
這一晚,燕永奇站在院子裏,突然很想看到她。
可礙於習俗,也只好拼命忍着。
這一晚,他幾乎沒怎麼睡。
第二天一大早,更是很早就醒了。
他起牀洗漱,任由僕從往他身上穿着名貴的華服。
紅豔豔的華服,透着無邊的喜慶。
燕永奇站在銅鏡前,看着裝扮一新的自己,心裏竟然有些雀躍。
這在以前是不曾有過的。
他是成婚過的人,可之前成婚只是覺得該做這件事了,除此之外,沒有別的想法。
可現在,他突然變得很激動,激動到想要迫不及待地出門,以最快的速度趕到焦府去,早一點見到她。
然而,禮部的人在這裏主事,凡事都得按着時辰來,一板一眼,不可行差就錯,不然就拿不吉利來說事兒。
燕永奇耐着性子等着,終於,迎親的隊伍出發,往焦府而去。
一路上,燕永奇騎在高高的駿馬上,臉上的笑容一刻都沒有消失過。
他是真的開心。
一路吹吹打打,喜樂陣陣,總算是到了焦府門前。
又經過了很多繁複的禮節,終於,他看到喜嬤嬤攙着蒙着紅蓋頭的焦樂樂出來了。
然而,看到焦樂樂身後緊跟着的焦大將軍,正在下馬的燕永奇差點兒跌在地上。
我的天啊,他這眼睛看到了什麼
只見焦大將軍緊跟在後面扯着焦樂樂的衣服,早已哭成了淚人兒。
他原本是威名赫赫的大將軍,此刻卻哭得像個孩子一樣,鼻涕一把淚一把的,胡亂抹在身上,一點兒也不講究。
這、什麼情況
燕永奇緊走幾步迎上去,低聲問焦樂樂“這是怎麼了”
細一聽,焦樂樂也在蓋頭底下哭呢,哭得腦袋一聳一聳的,根本顧不上回答他的話。
這時,一旁站着的喜嬤嬤忙解釋道“王爺您別見外,這是哭嫁,吉利着呢。”
聽到這個解釋,燕永奇嘴角動了一下,這倆人都哭成這個樣子了,還吉利
“樂樂,樂樂呀”
焦大將軍仍是哭,哭得毫無形象。
燕永奇今天長了大見識,突然間不知道該如何做了。
焦樂樂卻是忍不住了,轉身就要回去,嚇得喜嬤嬤一把拉住了她,急道“我的大小姐哎,不能回去。成親這一日不能走回頭路的,不然可就太不吉利了。今天是您和王爺大喜的日子,可千萬不能觸黴頭啊。”
說完,喜嬤嬤又回頭衝着焦大將軍說道“大將軍,您悠着點兒,可不能再哭了。都從昨晚哭到現在了,還有淚呢”
“你管呢,合着不是你女兒出嫁”焦大將軍帶着哭腔低吼道。
一瞬間,燕永奇哭笑不得。
他忙衝着焦大將軍保證“岳父,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待樂樂的。”
得了燕永奇的承諾,焦大將軍才戀戀不捨地鬆開焦樂樂的衣角,轉而死命地摳着門框,剋制着追上去的衝動。
焦樂樂被燕永奇扶到了喜轎裏坐着,剛坐好她就耐不住了,忙掀開轎簾往外看,見她爹還倚在門口巴巴地往這邊看呢。
她正想說些什麼,喜嬤嬤慌忙把掀開的轎簾放下,低語道“焦大小姐,可千萬不能這樣,不吉利的。”
焦樂樂扁扁嘴,好生委屈。
一陣喜樂響起,迎親的隊伍開始往回走。
燕永奇剛翻身上馬,一旁的喜轎裏就傳出巨大的聲音“爹,門口風大,你回屋待着。我等三天就回來了”
燕永奇的身子晃了一下,又很快坐好。
天哪,他這次娶親可真是夠驚心動魄的,先是見識到了未來岳父的哭功,現在又親耳領略了準王妃的河東獅吼。
唉,娶親不易啊。
隊伍吹吹打打,回到了王府。
回來的時候,燕皇和孫丹櫻已經就坐。
二人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之後,就送入了洞房之中。
送入新房之後,蓋頭仍是不能揭,燕永奇按了按焦樂樂的手,道“樂樂,我知道你該着急了。你放心,我一會兒就回來。”
“那好吧,你快着點兒。”
“好。”燕永奇鄭重應了,往前廳而去。
燕永奇雖然沒什麼職位,但是他的身份擺在這裏,所以來參加喜宴的人還是很多的。
宗親在一處,朝中大臣在一處,熱鬧非凡。
燕永奇先去給燕皇行禮、敬酒,之後又給一些宗親敬酒,餘下的便不需要一一去敬,等着誰有意來給他敬酒就是。
一輪酒喝下來,燕永奇的身子就有些晃盪了。
酒喝完,他晃盪着身子回新房,推開門晃晃悠悠就往裏進。
醉眼迷濛中,他朝着牀上看去。
然而,灑滿了乾果的婚牀上,空無一人。
瞬間,燕永奇的酒就全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