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甚?”燕永奇回頭,問那守門的門房。
然而,門房冷臉寂然,像是根本沒聽到燕永奇的話似的,完全不做迴應。
燕永奇有點納悶兒,正準備一問究竟的時候,逍遙王府的侍衛隊長走了過來,恭敬道:“王爺,我們王爺請您後院花園相見。”
“不不不,我是來找孫母妃的。”
“稟王爺,我家王妃現在不在府中,去衙門了,黃昏時分才能回來。”
“啊?怎麼會?我明明打聽到……”
話未說完,燕永奇自己倒是想明白了。
這就是一個局!
可憐他智商感人,還偏偏就鑽進來了。
看來,今日這逍遙王府進來容易,想要出去可就難了。
就這樣,燕永奇低垂着腦袋,朝着後院花園走去。
此刻,燕皇坐在後花園涼亭之中,正悠悠然嗑瓜子。
燕永奇暗暗咬牙,覺得自己此後餘生都要對瓜子這種東西敬而遠之了。沒辦法,瓜子帶給他的陰影實在是太大了。
這麼些個日子,他每天都能看到燕皇坐在那裏嗑瓜子,這個嗑瓜子的動作和聲音實在是太魔幻了。
唉!
燕永奇走進涼亭,繼續承受來自於瓜子的聒噪。
見他進來,燕皇懶洋洋擡眸,閒話家常般說道:“來了。”
“嗯,來了。”燕永奇硬着頭皮應道。
“坐。嗑瓜子嗎?自己拿。”
“不不不。”燕永奇連忙拒絕。
燕皇笑笑,自然不會在這種小事上強迫燕永奇。
他一邊嗑瓜子一邊慢悠悠喝茶,似乎完全不着急。
這樣一來,燕永奇反倒是有點摸不清楚燕皇的心思了。
設計把他騙過來,卻又晾着他什麼都不問,實在是有點奇怪。
不過,燕皇不問,他自然也不好開口。
於是,父子二人一個靜坐,一個嗑瓜子,誰也不打擾誰。
大約過了小半個時辰,燕皇擡眼看了看燕永奇,語氣淡淡:“怎麼,還不準備說嗎?”
燕永奇的手一頓:“說?說什麼?”
“你說呢?”燕皇笑着反問道。
這一刻,燕皇淡淡笑着,可那笑卻像是能看穿他似的,讓燕永奇如坐鍼氈。
他剛擡頭看了看左右,燕皇便說道:“小廝已經被我打發走,此刻無論是明面上的侍衛,還是暗面上的暗衛,都不在這裏。今日你我的談話,也只有你知我知而已。”
燕永奇暗暗咬了咬牙,他知道,燕皇已經看出了些什麼。
那麼,他選擇在這個時候開口,無疑是明智的。
但,心裏知道是一回事,真真切切地從嘴裏問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
燕永奇並未直接詢問,而是旁敲側擊:“兒子這段時間所做的事情,您知道多少?”
“聽聞有人想在西疆軍中作亂,是你力挽狂瀾,阻止了危局的發生。”
“是,卻也不全是。”燕永奇想了想,又說道,“原本,我以爲我是那個佈局的人,但是後來,我成了局中人。”
“到底發生了什麼,仔細說來。”
“誰?”
“彭五。這個名字,父王聽說過嗎?”
“彭五?”燕皇重複着這個名字,眼神惶惑,似乎對這個名字完全沒什麼印象。
燕皇皺眉,接着問道:“只有這麼一個名字嗎?有沒有別的信息?”
“有。聽聞他當年曾經負責守衛我母妃的宮殿。”
“哦……”燕皇歪着腦袋想了想,突然一拍大腿,說道,“我想起來了,小眼睛彭五嘛!”
燕永奇心裏咯噔一聲響,燕皇說對了。
彭五的小眼睛是標誌性的,但凡是見過他的人,都會對他的這雙小眼睛印象深刻。沒辦法,他那雙眼睛實在是太小了,想讓人印象不深刻都難。
“沒錯,就是他。”燕永奇艱難道。
燕皇卻疑惑:“好端端地,怎麼想起問他了?這次西疆軍隱藏的動亂,和他有關嗎?”
“也不盡然。只是有些事情沒有弄清楚,關於彭五,父王還記得別的什麼事情嗎?比如他是怎麼入宮做侍衛的,再比如,他後來又是爲何離開的?”
“這些小事我還真是記不清了。不過,關於他爲何離宮,我倒是有一點印象。”
“是什麼?”燕皇皺着眉想了想,總算是想起了一點苗頭兒:“好像是彭五的母親病了,他想回去照顧,就求到了你母妃那裏。你母妃那時候初入宮闈,心思純善,當時,你母妃很少求
我什麼,這件事又是因爲孝道,所以我便同意了。”
“嗯。”燕永奇點頭,語氣淡淡。
從父王的表述上來看,事情的確是沒什麼問題。
但是,在這樣的表象之下,其中又隱藏着什麼樣的原因呢?
只怕,這個問題的答案只能問過彭五本人了。
這時,燕皇問道:“好端端地,提他做什麼?”
“沒、沒什麼。”
燕皇微眯了眼睛看燕永奇,直覺告訴他,分明是有什麼的。
畢竟,如果只是問一個彭五,燕永奇不該如此猶豫纔對。
所以,這其中必有緣由。
只不過是燕永奇沒有說出罷了。
驀然間,燕皇覺得,今日和燕永奇的這一番談話,沒有打消他心中的疑慮,反倒是讓他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不過,既然燕永奇瞞着,他也不好逼得太狠,只能自己暗中調查。
難道,這個彭五出宮之後,真的做了什麼出格的事情嗎?
只是,印象中彭五溫厚老實,應該不會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纔對。
但,人都是會變的。
所以,有時候還真是無法做出判斷。
這時,燕永奇看了燕皇一眼,心裏有點虛。
畢竟,他沒有說出全部的實話,父王應該是看得出來的。
可是,父王並未再接着詢問什麼,這不大像他的秉性,有點奇怪。
一時間,父子兩個人彼此想着心事,都沒有說話。
這個小小的花園涼亭,突然變得寂靜下來。就在這時,不遠處的一個花叢裏,寒光一閃,嗖地一下飛出一支箭,朝着燕皇的後心直直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