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劍來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原來是護道
    改豔立即附和道:“這次我們別賭錢了,賭長春宮酒釀好了。”

    陳平安伸出手,“把那封信拿過來看看。去菖蒲河喝酒之前,當然信得過在我家鄉爲官、有口皆碑的曹督造,現在不好說。”

    曹耕心無奈道:“崔國師在信的末尾,專門提醒我閱後即毀,委實是給不了陳先生什麼證據。”

    陳平安問道:“那就換個更簡單的證明方式,你怎麼證明自己心夠黑手更狠?”

    曹耕心看了眼地支十二人,再望向那一襲青衫長褂坐長凳的男人,摘下酒葫蘆,提了提,笑呵呵道:“說幾句真心話之前,陳先生,容我喝點酒壯壯膽?”

    陳平安拎了拎青色長褂,換成翹腿而坐的坐姿,伸出手掌,微笑道:“大可隨意。”

    曹耕心灌了一口酒,低下頭,擡起手背擦了擦嘴角,擡起頭,眯眼而笑,“如果我早點進入這座院子,袁化境他們十二人,估計現在已經身在寶瓶洲以南的某些京城、祖師堂門口了,某國皇帝的頭顱,某山掌門的屍體,翻一倍好了,總計有二十四。”

    “返回大驪之前,再給那些朝廷、仙府留下一句提醒,如果之後在任何一封山水邸報上,看到有提及這些意外的噩耗或是訃告,又或是妄自猜測、栽贓嫁禍給北邊的某個王朝,那麼作爲回報,他們所在朝廷的那張龍椅,山上的掌門座椅,就會一直空着,坐一個沒一個。”

    等到曹耕心言語落定,院內開始寂靜無聲。

    曹耕心瞥了眼長凳那邊的一雙千層底布鞋,一隻在地,一隻懸空。

    “以不義獵義則易,以義獵不義則難。”

    曹耕心說完這句話,又喝了一大口酒,咕咚咕咚作響,別好酒葫蘆,“天下諸國廟算,以不義獵不義,就是天經地義。陳國師以爲然?”

    餘瑜張大嘴巴,她一手握拳,使勁一揮。

    曹耕心倒數第二句話,真是說到她心坎上了。

    陳平安點點頭,“撇開孤例不談,都是這麼個理。”

    曹耕心嘆了口氣,似乎怎麼都沒有想到會是這麼個答案。很有道理的這句話,根本就不講道理嘛。

    陳平安站起身,笑問道:“曹耕心,以後你們地支一脈行事,我有無事先知情權和一言否決權?”曹耕心道:“崔國師在信上沒有說這個。”

    陳平安說道:“那就是有了。”

    曹耕心無言以對,只好重重嘆了口氣。

    他突然問道:“陳先生真帶着朋友去過菖蒲河了?”

    陳平安笑道:“幸好喝酒壯膽纔來這邊,你們聊你們的,我就不繼續留在這邊礙事了。”

    陳平安帶着那位扈從離開院子,漸漸走出了小巷弄。

    側耳聆聽腳步聲的曹耕心,確定他們走遠了,這才一屁股坐在井口上,扯開衣領扇風,開始自顧自喝酒壓驚。

    苟存走到長凳那邊,想要搬回原位,卻被改豔阻止,苟存一臉疑惑,改豔理直氣壯說了句,她要搬去客棧當鎮店之寶。

    餘瑜坐在正屋門外的臺階那邊,稱讚道:“曹翻倍,可以啊,很可以!”

    餘瑜年紀不大,家族輩分不低,在豪門世族扎堆的意遲巷、篪兒街那邊,她早就聽說過曹耕心、袁正定和劉洵美這些屬於上一輩的傳奇事蹟,餘瑜跟趙端明這些更年輕一輩的,都知道以前曹耕心是靠販賣豔本小說和春宮圖“發家”的,當年等到曹耕心去地方上當官,老人們都鬆了口氣,這個禍害終於走了。

    曹耕心無奈道:“這個綽號不太好聽。”

    餘瑜笑道:“總比曹賊好聽吧。”

    原來在意遲巷和篪兒街的兩代人中間,都習慣稱呼曹耕心爲曹賊,掙錢,拱火,騙年紀更小的孩子喝酒,勾搭比他大的姐姐們,都是一把好手。

    周海潮雙臂環胸斜靠一處廂房門柱,笑眯眯問道:“曹侍郎方纔所說,都是真心話?”

    曹耕心瞥了眼女子的胳膊那邊,都不敢多看,苦笑道:“酒都有假酒,何況是說出口的話。”

    宋續說道:“你的做法,後遺症太大了。就算我們做事再隱祕,如今的觀湖書院又不是傻子。”

    曹耕心笑了笑,“就是爲了在陳國師那邊矇混過關,不得已言之,我自己都不信,你們信個什麼。”

    周海潮打趣道:“曹耕心,你就是一個侍郎,怎麼跟皇子殿下說話呢。”

    曹耕心一笑置之,只是狗改不了喫屎,藉機又剮了一眼她那邊的渾圓風景。

    上次他拉着趙端明去屋頂上看那場擂臺比武,到底是距離太遠,看得不夠真切。

    袁化境問道:“曹侍郎還有什麼吩咐?”

    曹耕心笑道:“各回各家,有事再聚。既然今日無事,那就打道回府。”

    改豔一撥人返回那座客棧,各自在一座螺螄殼道場內煉劍或煉氣。

    聽從陳先生的建議,改豔主動與周海潮聊了合夥做買賣、一起把客棧生意做大的想法。

    周海潮眼睛一亮,都不說行不行,直接跟改豔談如何分賬的事了,她獅子大開口,要跟改豔五五分賬。

    要是先前聽周海潮這麼不上道,改豔直接就讓她滾蛋了,今天改豔心裏有底,半點不慌,便聊了些自己的一些“心得”,與周海潮說了客棧接下來會如何運作的“一本生意經”,聽得周海潮驚疑不定,改豔這傻子,莫不是被鬼上身了?不對啊,她本身就是女鬼。那改豔就是……突然開竅了,有如神助?!

    就跟擂臺問拳差不多,氣勢一弱,就再難砍價了,周海潮只得退讓一步,她跟改豔三七開。

    然後就有一位剛剛被從門口“裁撤”掉的年輕女修,跑來與掌櫃商量一事,說來了幾個來自北俱蘆洲的外鄉貴客,一個少年模樣的冤大頭,詢問能不能直接在客棧這邊購買那兩棟鄰水的宅子,“廬州月”和“彩雲間”,只要客棧這邊點頭,賣給他們這兩棟宅子,他們保證一年之內至多一個月入住,剩餘十一個月,或是更長,客棧都可以對外開放,至於其他客人下榻打尖,照收不誤,所有收入全歸客棧。

    改豔聽得一愣,碰到錢多到沒地方花的那種大傻子了?

    周海鏡問道:“他們幾個的關牒錄檔了,是什麼身份?”

    年輕女修說道:“三郎廟袁宣,樊鈺,劉武定。騾馬河柳勖。”

    周海鏡咧嘴笑道:“好傢伙,三郎廟袁家,騾馬河柳氏,都是他們北俱蘆洲排得上號的大財主!必須按照原價翻倍,再翻一番纔行!”

    改豔卻對那位年輕女修說道:“你跟管事說一聲,就按成本價,賣給他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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