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劍來 >第七百八十二章 天下聖賢豪傑
    一艘跨洲渡船遠遊中土神洲,渡船屬於南婆娑洲新建立沒幾年的龍象劍宗。

    宗主齊廷濟,一位曾經在劍氣長城刻字的老劍仙。

    首席首席供奉陸芝,據說還暫時兼任着掌律。她也是劍氣長城曾經的十大巔峯劍仙之一。

    此外還有倒懸山春幡齋的劍仙邵雲巖,梅花園子的酡顏夫人,一起擔任客卿。

    此外齊廷濟在不到十年內,收徒十八人,俱是中土神洲和南婆娑洲的劍仙胚子。被譽爲十八劍子。

    龍象劍宗傳聞與皚皚洲劉氏,中土鬱氏,都有生意往來,與南婆娑洲醇儒陳氏,更是關係非同尋常。

    因爲正是齊廷濟,先爲陳淳安護道出海,又是齊廷濟,爲陳淳安問劍一次。

    浩然九洲,齊廷濟先後出現在三洲戰場,戰功彪炳,舉世矚目。

    還在那位扶搖洲本土飛昇境大修士,名爲劉蛻,若非齊廷濟出劍阻攔一頭王座大妖,估計名字就要與桐葉洲荀淵一樣,被甲子帳刻在城頭上了。劉蛻跌境爲仙人之後,在流霞洲下宗的白瓷小洞天閉關養傷數年,據說此次也會出關參與議事,劉蛻對齊廷濟,既感激,更佩服,山上有些小道消息,說劉蛻此次出關,除了文廟議事,還要主動要求擔任龍象劍宗的客卿。

    扶搖洲是小洲,山河版圖僅僅比寶瓶洲略大,當初劉蛻成爲飛昇境,被譽爲一樁“天荒解”,如果劉蛻當真以一個上宗宗主身份,擔任別宗客卿,也會是浩然天下一件破天荒的事情。

    這條渡船已經極爲臨近文廟一處名爲問津渡的仙家渡口。

    站在船頭賞景的齊廷濟,突然傳令下去,讓渡船放緩速度,作爲禮敬文廟。

    齊廷濟雖然是一位當之無愧的“老劍仙”,卻是極爲俊美的年輕容貌。

    也就是文廟尚未解禁山水邸報,不然光靠齊廷濟這份氣度,就要憑空多出一大撥女修仰慕者。

    齊廷濟,吳承霈,孫巨源,米裕,曾經被譽爲劍氣長城四大美男子。後來多出了個第五人,不過是那人自封的。

    此刻有人與齊廷濟並肩而立。

    一位女子,身材高挑,一張臉龐,略顯消瘦。

    擱在一般人眼中,她站在齊廷濟身邊,就是三個字,不般配。

    而她就是劍氣長城的“傾城”絕色,女子大劍仙,陸芝。

    齊廷濟笑道:“落魄山觀禮一趟,就讓我宗多出了兩位上五境客卿,我得感謝咱們那位隱官大人。不知道此次議事,這傢伙到了沒有。”

    除了儒家聖賢,此次參與一旬後文廟議事的各路修士,被安置在文廟周邊的四個地方,

    問津渡之外,文廟臨時開闢出三座暫設的仙家渡口,迎接浩然九洲的八方來客。

    南婆娑洲,扶搖洲,桐葉洲,三洲修士,渡船就會在那南邊的問津渡停岸,然後在一座名爲泮水縣的縣城小鎮落腳休歇,只是一處很尋常的縣城,唯一的不尋常,大概就只是靠近中土文廟了。

    不出意外的話,陳平安只要趕來議事,多半是在東邊的臨時渡口現身。

    此次代表寶瓶洲參與議事的人物,有頂替大驪皇帝宋和露面的宋長鏡,還有神誥宗天君祁真,以及雲林姜氏家主。除了宋長鏡是孑然一身,神誥宗和雲林姜氏,都像龍象劍宗,各自帶了一批弟子,雖然無法議事,只能在文廟周邊遊歷,但如今文廟方圓千里之內,戒備森嚴,能夠跟隨渡船入駐某地,對於一般修士而言,已經是莫大榮幸。

    陸芝直截了當道:“我知道你們雙方之間,一直有算計,但是我希望宗主別忘記一件事,陳平安所有謀劃,都是爲了劍氣長城好,沒有私心。不是他刻意針對你,更不會刻意針對齊狩。不然他也不會建議邵雲巖擔任龍象劍宗的客卿。至於更多的,比如什麼希望劍宗與落魄山同氣連枝,締結盟約之類的,我不奢望,而且我也不懂這裏邊的忌諱,擅長這些事情的,是你們。”

    陸芝在劍氣長城,也是這樣的脾氣。

    她一向有話直說,要麼有本事讓她說好聽的話,要麼有本事讓她別說難聽話。

    齊廷濟微笑道:“陸先生請放心,我還不至於如此小家子氣,更不會讓自家的首席供奉難做人。”

    陸芝難得有些笑意,憑欄遠眺,緩緩道:“你們確實都很擅長入鄉隨俗,我就不成。”

    陳平安在劍氣長城,齊廷濟在浩然天下。

    齊廷濟有些無奈,伸手輕拍欄杆,心聲道:“弟子當中,我最看好的兩位嫡傳之一,竟然獨獨欽佩陳平安,還求我這個師父,只要她躋身了金丹,就幫她去隱官大人那邊求一部皕劍仙譜,你說煩不煩人。”

    這要怨那客卿邵雲巖,喫飽了撐着,將那個年輕隱官,說成了世間少有的人物,關鍵是年輕英俊,偏又癡情專一。

    小姑娘聽了怎能不動心。

    男子癡情,其實才是最大的風流。

    畢竟在那劍氣長城,關於二掌櫃,有太多精彩故事可講。

    而邵雲巖又居心不良,專挑好的說。

    陸芝說道:“不用擔心,那丫頭長得太好看,真要遇見了陳平安,她會緊張得說不出話,陳平安更不會多說什麼,到時候客套一句,就會兩兩無言,尷尬得後悔見面了。”

    齊廷濟大笑不已。

    轉頭望向陸芝,齊廷濟突然打趣道:“陸先生,我很好奇,怎樣的豪傑,才能入你的眼?”

    陸芝搖搖頭,轉移話題,“劉蛻真要擔任劍宗客卿?”

    齊廷濟點頭道:“都不知道如何婉拒,也煩。”

    陸芝笑道:“這樣的煩惱,罕見。”

    齊廷濟趴在欄杆上,輕聲感慨道:“就這樣在異鄉安家了啊。”

    陸芝默不作聲,思緒飄遠,回到了家鄉,想起了很多舊人舊事。

    一座酒鋪的牆壁上,曾經懸着一塊不曾署名的無事牌,寫了那麼句:陸芝其實不好看,但是腿長,中意很多年了,怎麼也看不夠。

    雖然無事牌沒有署名,但是字跡明顯,大概那位劍修,其實也沒想着刻意隱瞞身份。

    有些遠遠的喜歡,總是忍不住要讓人知道,才能甘心。

    只是不等陸芝與那老色胚計較什麼,那位每次喝酒都喜歡端碗蹲在路邊的劍修,就在城外戰死了。

    除了那塊無事牌,劍修其實一輩子也沒跟陸芝說過幾句話。所以世上再沒誰知道,是太喜歡她,還是沒那麼喜歡。

    劍氣長城的最後幾年,人人腳步匆匆,說走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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