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業緩緩地吐了一口白氣,吹動了空氣中混亂紛雜的塵埃。
不怎麼樣的空氣有些嗆人,他悶聲低咳了下,就觸動了腹部的傷口。
他伸手壓了壓。
“嘶!”
傷當然是真傷,不然怎麼可能也不能瞞過那些眼光賊尖的獄卒。
不過在楊業精準如手術刀般的刻意空置之下,造成的傷口也只是看着嚇人罷了。
但是傷就是傷,需要治療的。
楊業掀開衣服,尋覓位置紮好銀針,拿掉傷口上被敷着的草藥。
他伸手攆了一粒丹丸,捏碎了細細的灑在傷口上。
閉上眼睛,元氣流動過去,四肢百骸間有一絲絲清涼匯入傷口,讓楊業想到之前他通過刺血藤飲下的那一口甘泉。
肉芽滋生,傷口附近傳來酥酥麻癢。
沒多會兒,傷口結痂生長,幾已復原。
站起身,楊業蔓延神念,傾聽了一下外面的動靜。
最後,他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具屍體。
“嗯,保存的還算新鮮!”
楊業稍作檢查,然後爲其換好衣服,整理一番,又將那一團草藥放在同一位置的傷口上。
“傷口復原是做不到的,但……人畢竟已經死了,又有誰在乎呢!”
推開一扇黑乎乎的實木窗,楊業再次看了看外面的動靜,一翻身,溜進了後面的街道。
……
齊雲寨的前身是小孤山半山腰的一個村子,荒涼貧瘠,人跡罕至。
到現在寨子依舊能看出當年的輪廓形狀,關聯南北。
寨子外有搭建的寨牆,對於能飛的凡仙來說意義不大,對於修煉元氣的“一流高手”來說同樣可以逾越,但是對凡人來說,這個高聳的籬牆就是懸崖絕壁的障礙。
楊業趁着夜色走在寨子的籬牆下,速度極快,像一隻靈活的夜貓。
出了村子有一個小廣場,邊緣有一個兩層的小木樓,過了木樓繼續向上走不遠就是石殿所在。
但楊業的目的卻不是山上,而是山腳。
藤獄所在靠近山腳,具體說是在山陰的一側,另一側楊業沒去看過,他的目的地只是藤獄。
“那光頭司獄被我們乾死了,也不知道藤獄哪裏現在是誰在負責!”
楊業轉過林間的一塊巨石,藤獄所在的地牢門口就在前方了。
他的腦海中忽然出現了渾身乾裂出血的蠻虯影子,想着這個憨貨怕是剛剛服刑完畢,怕不是躲藏在那裏療傷。
又想起他對那個女首領忠心耿耿的樣子,又想到拿了自己信封的奎三鬼。
楊業忽然頓住身子,將一應亂七八糟的念頭排出腦海。
眼前一片濃郁的火光,將楊業的目光映得一片通紅。
他靜下身子,緩緩地移動到一顆大樹下。
那一片火光連成一條長龍,一直道藤獄地牢的門口,兩側舉着火把的兵卒衣着華麗,神情嚴肅。
“什麼鬼?”楊業搞不清楚狀況,只能猜測,“這是有什麼大人物要來視察嗎?”
三列兵卒牢牢把主地牢的入口,分站在大門的兩側。
楊業悄悄在暗中觀察。
一定有大場面。
沒過多久,遠處的天空出現了一團明亮的燈火,數十名打着火把,提着燈籠的士兵們簇擁着最起前方的一男一女。
身邊一人是一名男性,帶着一個古怪的半臉面具,穿一身殷紅長袍,皮膚白的恍若透明。
兩人並肩走來,一直到地牢門口停下。
一名穿黑衣女官自兩人身後走出來,手上有一面托盤,上面搭了塊綢布,有人上前接過了女官手中的托盤,沒多會兒,藤獄的大門就吱吱呀呀升起來。
一行人魚貫而入,楊業趁着一衆守衛注意力轉移的時候翻身上樹,目光緊緊地望着藤獄方向的動靜。
“那個穿紅衣服的男人沒見過,想必就是所謂遠道而來的大人物了……齊雲寨,一個匪寨能有什麼大人物到訪,無非是靠山方面來人了,依照森闊所言,大概率是所謂的河神門的人吧。
不過他過來應該有段時間了,搞這麼大排場……也不知道要做什麼……算了,我的目的是找到奎三鬼,拿回信封就離開吧,這該死的寨子,遲早要滅了它!”
女首領在一名黑衣獄卒的帶領下邁步走進了藤獄,身後的隨從自行分作兩團,半數跟進,另外半則留守在了門外。
“沒有嗎?”
楊業表情有點失望,這種場合,在地牢裏地位頗爲特殊的奎三鬼竟然沒有出現,這沒道理啊!
他眨一下眼睛,緩解目中的酸澀,心裏想着:
“人不在這裏……應該不會有漏網的,身爲藤獄的中層管理人員卻沒出現在這裏,那他大概率是在藤獄內部了,但藤獄只有這一個入口,現在也絕對不是潛入的時候,甚至連這裏待久了也不斷累積暴露的風險……看來只好先撤了,另覓機會吧!”
女首領和陌生的眼罩男已經進了藤獄深處,而在外面留守的人已經列好了隊形站在門外,藤獄的大門在吱吱呀呀的響聲中緩緩關閉。
就在這時,一隻手忽然伸出來把住升降門的底部邊沿,大門懸掛在腰高的位置。
“等一下!”
門衛獄卒見剛好有人要出來,就將大門停了下,裏面的人一蹲身從下面鑽了出來。
這人剛直起身體就連忙向四周拱手道:
“對不起對不起,給各位添麻煩了,抱歉抱歉,那個職責所在,各位要不要驗一下在下的身份?”
有人剛要應聲,就被人打斷,隨聲附和者還爲數不少。
“三爺在這方藤獄內暢通無阻,大家都認識……這就沒必要驗了吧!”
“就是就是,在這一畝三分地上誰人不認識奎三爺,真沒必要!”
奎三鬼繼續拱手,“規矩在這裏,還是驗一下吧!”
“來人,驗一下吧!畢竟是首領定下的規矩!”跟着女首領來的官員看不過眼。
場上瞬間安靜下來,冷場。
楊業本來都準備離開了,但沒想道這奎三鬼竟然出現了。
嘿!總算是功夫不負有新人。
那邊似乎起了些衝突,但見幾個人將奎三鬼圍了,一番檢查過後,奎三鬼招呼了一名黑衣獄卒 ,沿着燈火鋪陳的小道上山而去。
楊業連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