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婦拿金蓮自小當心頭肉,急忙放下手裏的東西,脫鞋上炕摟着姑娘,心疼的問:“金蓮啊,這是咋了”
餘金蓮依舊不言語,一雙白嫩小手只顧絞着帕子,往日養得蔥段般的指甲已經全斷了,缺缺殘殘的,分外的難看。
“你倒是說呀”
女兒有話不肯說,餘氏急得好似熱鍋上的螞蟻。
“娘啊。”
餘金蓮眼淚汪汪的,癟癟嘴,一嗓子嚎了出來:“劉紅杏那蹄子欺侮我”
如此如此,這般這般,餘金蓮把經過一一道來。未了,拿帕子抹了眼淚,憤道:“娘,你可得替我出氣。”
餘氏聽罷,看了看披頭散髮的姑娘,嘆息一聲,從妝匣中取來木梳,替金蓮攏着髮髻。
女兒是她生的,她還能不清楚金蓮的心思麼。
一下下的梳過姑娘的頭髮,這麼好的頭髮,梳成高髻戴上金簪子準比官家太太還氣派。又望了望金蓮的面孔,豔過六月桃李十里八鄉就沒幾個姑娘比得過咱姑娘
“金蓮,你當真瞧上了那水生秀才”餘氏幽幽的問,刀條臉上不陰不晴的。
“咋了水生秀才中了榜可就是舉人老爺,能到衙門裏做官了吶。娘,我當官太太還不好嗎”
餘金蓮對鏡照了照梳好的髮髻,伸手理了下細碎的鳳頭,相當滿意自個的這副花容月貌。
“姓張的,不是甚好鳥吶。”
餘氏皺了皺眉頭,她倒不是反對女兒瞧上有婦之夫。甭管旁人說啥,能穿金戴銀喫山珍海味,做啥都值
算命的都說是人中龍鳳的命,她便認準了金蓮是要嫁給富貴人家的,女兒給人當官太太她自是樂意的。
可老實說,餘氏瞧不上張水生,從他第一天進門,眼睛就管金蓮身上瞟。媳婦可還就在屋裏,他就敢和別的女人狗扯羊皮,怕不是良配。
“管他的。娘,你還怕我收不住男人的心嗎”
餘金蓮往發上別了幾朵豔紅色的絹花,攏攏耳旁碎髮,衝銅鏡裏的自己拋了個媚眼。
說的是
就憑女兒這幅容貌,啥樣的男人見了都得走不動道,狗皮膏藥似的貼上來。
“對了,娘,劉紅杏那賤人太可恨。巴不得找個繩子拴着水生秀才,也不瞧瞧自己那挫樣兒,活脫脫一夜叉得給我出出主意,早些讓水生秀才休了她,娶我過門”
一想到劉紅杏美貌不如自己,穿着打扮倒樣樣比自己強,餘金蓮險些咬碎了一口銀牙。
“大房的欺人太甚,小賤蹄子敢欺負我閨女看咱怎麼收拾她。”
餘氏笑笑,金蓮畢竟年歲小,沒甚主意,算計人還得靠她這個孃老子。
“你這樣這樣兒”
伏在女兒耳邊,餘氏低聲說道了一通。
餘金蓮透過窗戶望着劉紅杏住的房子,臉上浮出一抹得意的笑,餘氏眼中曾出現過的陰毒神色也同在她眼中顯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