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藥堂大掌櫃試探着輕喚,神色尷尬,礙於身份他不大敢冒犯段青舟。
“嗯”
段青舟回神,瞥了眼下方的掌櫃,頗爲意興闌珊的開口:“近來北靜王府可有什麼消息傳來”
“一切如常,只是”
大掌櫃頓了頓,沒把話說下去。
揮了揮手,段青舟示意無妨,偏着腦袋又瞧了眼窗外楚翹至今未歸,這讓他有些不安。
“眼線來報,王府連着幾日從宮裏請來了太醫,怕是老王爺身子不大爽快,幾位公子明裏暗裏都盯着世子之位。”
大掌櫃說道,見主子從上座起身,便恭恭敬敬的跟在身側,儼然一個忠心老僕。
“且讓他們爭去罷。”
段青舟走到屋檐下,伸手接了一把雨水,扭頭問:“你派人去找找先前與我一道來的姑娘。”
大掌櫃“唉”的應了一聲,心下奇怪:自家主子向來潔身自好,怎地關心起個不打眼的農女來了
奈何主子不說,他做下人的也不好多過問。轉念一想,若主子開了竅,倒是件好事,一年半載的生個小主子出來,老主子在黃泉下都得樂醒。
就在這時,從前院匆匆跑來個小夥計,對着大掌櫃和段青舟行了一禮:“門外來了個花子,指名道姓的要見主子”
“主子難不成還能與一個討飯的打交道從櫃上取吊錢打發了便是。”
大掌櫃翻着白眼,直罵夥計沒眼力,他家主子又不是甚阿貓阿狗是個人就能見啊
“等等,把人帶到前廳,我馬上過去。”
段青舟叫停夥計,他確實不認識甚乞丐叫花,可與他同行的姑娘卻是個心寬的,說不定那叫花便是被派來捎口信的。
等段青舟到了前廳,那阮小六跟個猴子似的,正拿手撈茶盞中的紅棗喫,見了他,直愣愣的問:“你是段青舟麼”
段青舟隱隱覺得頭疼,但還是點頭表示確實是本人。
阮小六這才放下茶盞,把棗兒嚥進肚,急道:“恩人被歹人拐了,她讓我來找你幫忙你快些去救她”
“小花子,哪個是你恩人想讓咱們幫忙,倒是把話給說清楚呀”
大掌櫃跳着腳問,碰上這麼個拎不清的主兒,他也只有乾瞪眼的份。
“我不曉得恩人叫什麼,恩人有這麼高這麼瘦這麼白生得很美貌”
阮小六拿手比劃了一通,雖有些出入,可比對一番,不是楚翹還會是誰
“她讓誰拐了關在何處”
段青舟頓時急了眼,揪着阮小六的領子發問,他比阮小六高出好些,此刻像極了狗熊拎着小兔子。
阮小六漲紅着臉,被勒得喘不過氣來:“咳咳,爺,您快快鬆手這脖子還需留着喘氣呢,我這就給您帶路咳咳”
段青舟這才察覺到自己的失態,連忙鬆了手,將人放下,對身側的大掌櫃吩咐道:“多叫上些人手,衙門那也通知一聲”
看時辰差不多,吳大便遣了魚三去請西街專門做牙婆的劉乾孃,三人擠在柴房商量着要賣了楚翹。
那劉乾孃做了一輩子的人口買賣,可有經驗了,她先是捏着楚翹下巴,想看看楚翹牙口如何,盤算着將來要喫掉主家多少糧食。冷不丁卻讓楚翹狠狠咬了一嘴直到被吳大扇了一耳光,楚翹才肯開松嘴。
“死丫頭,長得俏模俏樣的,卻是個狗養的”
劉乾孃揉着見血地手叫疼,叫喳喳的罵起來。
“有種你也來咬我呀”
楚翹瞪了她一眼,毫不示弱,似一隻牙尖爪利的小獸。
“嗬嘴皮子還不饒人。”
劉乾孃氣得直瞪眼,楚翹啐了一口唾沫在她裙上,以做迴應。
落到他們手裏,天曉得會被賣到哪阮小六是否把口信帶到,她不清楚,唯一能做的便是儘量拖延時間,等待救援。
“吳大,吳大這兇丫頭我不要了將來送到主家也是個禍害”
劉乾孃嘴都氣歪了,扭頭對吳大說道,做勢便要走。
魚三見狀,哎喲了一聲,趕忙上去拉人,好言勸起來:“我的親孃耶,你瞧瞧她這小臉粉白粉白地,長得多標緻比咱們村的一枝花還標誌,何愁賣不出銀子這丫頭您可不能不要啊”
又是服軟,又是說好話,在魚三的阿諛奉承之下。劉乾孃殺了番價,總算是回心轉意,掏出八兩銀子與了吳大,算是談成了這份買賣。
未了,劉乾孃打量了一番楚翹,道:“送你到個好去處吳大,給她來上一悶棍這丫頭不是個安分的。”
吳大應聲,撿了根木棒,對準楚翹的小腦袋便要來上一下。
眼見着要捱打,楚翹心裏咯噔一下,直罵這些蠢賊不懂常識,一棍子把我打傻了,豈不虧本
不料,那扇緊閉的小破門直接被人破開,衝進來個青色的人影,段青舟一個旋身撲在楚翹身上替她結結實實的捱了一棍。
“段青舟,你怎樣”
楚翹清清楚楚的聽見段青舟痛哼了一聲,他將楚翹扶起,替她解開身上的繩索,悶聲道:“無妨,你可有傷着”
“沒怎麼被打,你疼不疼啊”
楚翹搖頭,一雙眼睛還是望着段青舟,有點不信。
風水輪流轉,天道好輪迴。此時,劉乾孃三人已被藥堂的夥計制住,拿棍叉在了地上,動彈不得,皆一臉的錯愕驚慌。
楚翹掄了掄被捆得發麻的胳膊,指着三人,衝段青舟告狀道:“就是他們綁的我,要賣我,還打我”
段青舟冷睨了三人一眼,聲音越發的冷厲:“大鳳朝第一八十一律,拐賣女子者,其罪車裂且將他們送去見官”
有那麼一瞬間,楚翹覺着段青舟男友力爆表了,實在是太帥,太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