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癩蛤蟆插着花骨朵,自覺着美我呸”
楚翹啐了口唾沫,頭也不回的進了屋也不拿鏡子瞧瞧自個兒的模樣,她一雙眼睛好好的,如何能瞧這麼個貨色又沒瞎掉。
然而,無心插柳柳成蔭。
這一幕卻讓深夜裏睡不着覺的兩個女人實打實的瞧見了。
這一者是餘金蓮,一者是劉紅杏。
二者身上都有相似的特性,那便是善妒。
餘金蓮牙根咬得咯咯直響,那些個心肝寶貝親親肉,水生秀才都沒對她講過
她又回想起白天的一幕,難怪張水生會護着這個野種,原是早就揹着她勾搭到一塊了餘巧葉這小野種,毛都沒長齊就會搶男人了,還是跟她姐姐搶,忒不要臉
不成兒,張水生說過,秋試後他便是當官的舉人老爺了,是一定要休了劉紅杏,娶她過門當官太太的,萬不能讓這個小野種橫插一腿
想着,餘金蓮嘩的一下,掀門而出。
而劉紅杏,手掌緊攛成了拳頭,眼睛都紅了:防了餘金蓮那個騷狐狸精,這會子又冒出來個小狐狸精
果然,上樑不正下樑歪,這姊妹倆一個德行,全是勾引男人的狐狸精
不得,秋試在即,水生是一定要考上舉人出典做官的,若是被這小狐狸精給攪和了,她舉人娘子的位置難保
劉家一年出這多銀子養着張水生,萬不能白打水漂
劉紅杏爬將了起來,嘩的一下,也掀門而出。
兩個張牙舞爪的女人,兩雙被妒火衝昏的眼,頓時遇到了一塊。
“餘金蓮”
“劉紅杏”
二人異口同聲,隨即發現對方都是衝着餘巧葉來的,頓然明白原由。
劉紅杏從鼻子裏哼出一聲,不屑之意十足:“哼,上樑不正下樑歪,一對狐狸精姐妹”
餘金蓮柳眉一挑嗤笑兩聲,挑釁之意十足:“是你沒本事看住男人,怪得了誰”
“也不見得你有多大本事,讓自個親妹子鑽空子,我家可沒會搶大姐男人的妹妹。”
劉紅杏一揚尖下巴,反脣譏諷,毫不客氣。
“嘖,這男人嘛,全是喜新厭舊的,但眼光卻是一樣,都愛年輕漂亮的。老模咔嚓眼的,誰睬你”
餘金蓮扶了下鴉黑的鬢角,輕蔑的拋去一個眼風。
仇敵見面分外眼紅,這兩人舊賬未清,此番又添新仇,言語之間火藥味十足。
言辭犀利,劉紅杏有些招架不住餘金蓮的反擊,急了:“花無百日紅,你日後不也一樣咱們的事先放一邊”
餘金蓮撇了她一眼,面上雖滿不在乎,心頭也是慌的:男人嘛,誰不是喜新厭舊
水生秀才要真讓餘巧葉給哄得找不着北,不娶她,豈不完了心頭一合計,餘金蓮打算先將舊怨甩到一遍。
劉紅杏不笨,也是這樣想的,二人頓時達成協議,聯手以對。
她望了眼楚翹獨住的小屋:“喂,你打算如何收拾她”
餘金蓮被問住了。同樣的,劉紅杏也拿不準主意。
起先二人一股怒氣上頭,只是想衝進去好好收拾餘巧葉這個野種一頓,讓她嚐嚐咱的厲害。
待回過神來一想,一頓拳腳並不能解決什麼。
見其猶豫,劉紅杏話裏帶着刺:“怕是親妹子,你下不去手吧”
自小,餘寡婦便對餘巧葉沒甚好氣,稍有不順心便又打又罵,在親孃老子言傳身教之下,餘金蓮更沒將巧葉看做親妹子,何談下不去手只不過,沒想好要如何收拾楚翹罷了。
“你有甚主意”
餘金蓮白了對方一眼。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不想個以絕後患的好主意,只怕死灰復燃,更加麻煩。
劉紅杏深知此理,看了眼餘金蓮,她思索片刻,開了口:“只要你娘點頭,尋個牙婆將她賣了,賣得遠遠的,任她有翻天神通,也只得認命。”
“還是你想得周全,就這麼辦。”
餘金蓮表示贊同,臉上一抹奸笑:我要的,誰也奪不走得罪她,絕不會有好下場
劉紅杏點頭,道:“那行,明個兒你跟你娘說好。我去找牙婆。”
“曉得了。”
餘金蓮表示同意。
嗬,往昔的死對頭居然聯手,這下還圖謀上了,當真是稀奇。
第二日一早,金蓮紅杏二人便分頭行事。
“娘,你瞧巧葉,活沒幹多少,喫的倒多,誰養得起啊”
喫過朝食,餘金蓮將餘氏拉到了房中,一臉的不快,滿腹的報怨。
餘氏起初不解其意,她笑摸了番女兒的黑髮:“反正地裏的苞米剛收上來,今年糧食又賤,讓她喫去礙不着。”
餘金蓮跺了跺腳,眼珠子一轉,又想出個主意:“娘,水生秀才可說好秋後中舉,便要迎我過門到時我可是官太太了,嫁妝萬不能太寒酸,叫人笑話”
餘寡婦嘆氣,今年糧食賤,賣不出價去,她也正一籌莫展呢:“嘖,娘,也正在想這事。我寶貝姑娘出閣,可不能讓人低看了可這嫁妝錢着實湊不出啊”
“娘,巧葉的戶籍在吧咱把巧葉賣了一個大姑娘,總歸值些錢的。”
餘金蓮說着,表情陰毒,字字狠辣。
“這”
餘氏猶豫了一下,低聲道:“巧葉已經許給段家,半個段家人,如何使得傳出去了,豈不讓村人指着脊樑罵。”
她並不是捨不得,而是怕人笑話,也怕惹上麻煩。
“那我的嫁妝咋怎整我不依”
餘金蓮跺腳,抱着餘氏的半條胳膊直晃,衝親孃老子撒起嬌來:“娘咧,若我嫁妝寒酸,不得讓別家的官太太笑死”
餘金蓮又道:“段家不過是個破落戶,等我做了官太太,難不成還敢上門來鬧”
餘氏最疼的便是這個姑娘,心肝肉一般,哪捨得她受委屈,一咬牙,點點頭:“那便將她賣了,拿錢給我姑娘打嫁妝只是,這事不光彩,動靜不能鬧大”
“那就趁夜,天一亮,人都賣出去了,便是段家來要也要不着人”
餘金蓮一雙美目眼波流轉,巧笑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