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農家有女初長成 >第175章 鹿茸
    紙屏石枕竹方牀,手倦拋書午夢長。睡起莞然成獨笑,數聲漁笛在滄浪。

    段青舟真是越來越看不透餘巧葉了,尤其是在自家後山多了一羣每日踩着飯點兒來的梅花鹿。

    “這些梅花鹿哪來的”

    望着後山的百十隻梅花鹿,段青舟雙眉緊蹙,不由發問。

    “嗬,總不是我變出來的,雲陽山上來的唄。”

    楚翹笑笑,低頭做着自己的事,並不打算將實情托出若是枕邊人知曉真相,難保不會將她當做妖女。

    “雲陽山”

    段青舟起了疑心,他欲再問,未待開口,楚翹便轉身去了別處,段青舟脣動了動,終究還是將話嚥了回去。

    他不知,妻子陰了鹿羣一把,已與大公鹿達成協議,眼下鹿羣歸頭鹿管,但頭鹿歸楚翹管。楚翹只需每日供鹿羣一日三餐罷了,而鹿羣的代價則是鹿茸。

    小鹿兩歲時開始長角,三歲便可採,一年採兩季的鹿茸,一茬茸在五月份,二茬則在八月。

    鹿茸就跟人的頭髮和指甲一樣,是可以重複生長的,採了茸,除了難看些,也倒別無危害。反正在雲陽山裏,鹿角到了五月八月也是要掉的。

    自從鹿羣下山以來,楚翹靠着獸醫出身,拿自家農莊產的麥子、大豆、玉米,還有蘋果乾配出了飼料。整個鹿羣喫上一段時日,個個養得膘肥體壯,毛光油滑,又正好是五月,楚翹便去找鐵匠定做了一把專門用來剪鹿茸的鐵剪。

    鐵剪寒光爍爍,模樣生得十分可怖,以至於唬得鹿兒全後退連連,竟無一個膽敢上前,大眼小眼的望着楚翹。

    楚翹也不生氣,衝大公鹿招招手,笑微微的道:“勞你先來做個示範。”

    大公鹿一聽,臉都綠了,小梅花鹿更是驚歎,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呦呦,這一剪子下去,腦袋都沒了”

    “呦,對對一剪子下去,當心把咱腦袋給剪了”大公鹿縮縮脖子,有一眼沒一眼的看楚翹,是個瞻前顧後的膽小模樣。

    對方不肯向前,楚翹笑得越發明媚:“你若不來,那我便和你的族人說道說道那狼”

    話音未落,大公鹿便把腦袋伸到楚翹爭邊,口中連連求饒:“呦,剪罷剪罷快些剪”

    它既乖乖配合,楚翹便將話咽回肚裏,一手拿了烈酒澆在鹿角上仔細擦拭一番,一手持穩了鐵剪,咔嚓一聲脆響,大公鹿近來新長出的一截嫩角便被剪斷,滴下來的鹿血則讓狗子叼來酒罐子穩當當的接了。

    採鹿茸定是疼的,但疼也疼的有限,可大公鹿見着流血,便呦呦鹿鳴起來,怕的要死:“呦,出血了出血了”

    楚翹不慌不忙,拿自配的止血藥末厚厚的糊了一層在茬口上,再用布裹好,完事後,她拍拍大公鹿的腦袋,掏出一個蘋果來遞到它嘴邊:“好孩子,真乖,喫罷。”

    打一巴掌給個甜棗,是十分的受用。大公鹿蘋果兩眼就發直,哪還顧得上疼,三口兩口喫個精光,撅着短尾巴,它悠哉的到山上去逛了。

    其餘鹿兒見頭剪完鹿角後依舊活蹦亂跳,楚翹又只剪新生出來的嫩角,始終給鹿兒留對杈子,不剪的光禿禿的難瞧,再加上狗子還虎視眈眈的盯着,便豁了出去,一個個乖乖排成長隊,壯着膽子讓楚翹去剪。

    鹿羣裏成年公鹿不多,一個下午便完事,成果也算得上斐然,鹿血酒裝了十來陶罐,足足採了六十多對茸,到秤上一稱,每對至少有一斤,形狀也十分的好,賣出個好價錢不成問題。

    處理好鹿茸後,已是深夜,楚翹喜滋滋地回了房,心說總算不勞這一番辛苦。

    房中油燈還亮着,段青舟獨坐窗前,神色有些陰鬱,一雙鳳眼含了幾分黯然。

    “怎地還不睡,莫不是在等我”

    楚翹自顧自的倒了一杯水,先咕咚飲下,才轉頭去看丈夫。段青舟不言語,他在房中枯坐一日,思來想去,很是想不通農女出身地餘巧葉是如何有這多本領的。思來想去,對方定是瞞了他許多,或是說,這人壓根便不是餘巧葉。

    擡頭望了眼楚翹,段青舟開了口,目光灼灼:“你可真是那餘巧葉”

    楚翹登時心驚肉跳起來,她勉強一笑:“胡言亂語,我不是那餘巧葉,那我是誰”面上說着謊,楚翹頭卻是毛骨悚然,她確實不是那農女巧葉,而是21世紀的楚翹。

    一般皮囊兩段靈魂,這事太離譜,便是實話實說,段青舟也見不得會信,楚翹把嘴閉得死緊:“亂想個什麼,我總不見得是披着人皮,會喫人的妖怪。”

    “可餘巧葉是個風吹樹葉都怕掉腦袋的軟弱性子,她沒見過那富貴人家才喫得起的魚糕,也不知梅花鹿的角便是鹿茸。”

    段青舟一字一句,讓楚翹如墜冰窟。

    從頭到腳的發涼,她說不出話來,因爲從未想過段青舟有一日會察覺,一個死過的靈魂附在一具肉身上,她可認作重生,他會當做妖邪。

    “我是如何會的,我不願說,你也莫問,就如我不過問你一般。”

    楚翹淡淡一笑,低頭瞧了一眼腕上的雙跳脫,戀戀不捨的退了下來,她雙手捧着奉到段青舟面前,心頭有如被千刀剮過:“你既已察覺,我明日便走。這雙玉跳脫,原物奉還。”

    “哪個要你走”

    段青舟猛然站了起來,神色慍怒,一雙眼彷彿要生出滔天的怒火,他摁了楚翹的雙肩:“既成了親,是要執手相望一生的,怎說走就走你眼裏可還有我”

    楚翹沒回應,段青舟望她一眼,言語軟了下來,又道:“那便這樣罷,你有你的祕密,我有我的苦衷,咱們兩個都不談,待到有一日,再做交換如何”

    楚翹一點頭:“好,且先不管,誰也不爲誰,日子照舊過。待到時機成熟,我便拿我的祕密換你的苦衷。”

    段青舟聽了,這才露出一抹笑意:“你睡罷,天熱蚊子多,我拿艾條薰屋子。”

    “好。”

    楚翹點點頭,心裏有點忐忑,段青舟是個心細的人,察覺不同也屬正常,真那日必須攤明真相,她該如何去說

    段青舟出了房門,長睫低垂,這事終究不能瞞上一輩子,依餘巧葉的性子,到時可還會與他做這一世的夫妻

    二人一者在房內,一者在房外,皆長嘆一聲,更是同時篤定了心思,不管日後如何,眼下一心一意待她他便是,過一日便算一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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