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茸已採,晾曬完畢後,上秤一稱,正好五十斤,算不得多,也算不得少,依舊分可觀,藥堂裏的鹿茸可是按兩來算的。
楚翹不缺錢,但手頭上的鹿茸得趁着行情緊俏,儘快脫手,賣上個好價錢,她是不嫌錢多的。
時不待我,機不重來,楚翹與段青舟商量一番,次日便去了東市藥堂畢竟是熟人,肥水不流外人田。
藥堂大掌櫃的聽夥計說餘姑娘手上有好鹿茸,樂得咧嘴直笑,心說主上真是體恤咱,這等的事情也幫咱解決了。顛顛的從後院趕到前廳,一路扭着屁股,大掌櫃是個心花怒放的歡喜模樣。
到了前廳,主上身份特殊,藥堂大掌櫃從不在夥計外人面前過多表露,就按了尋常待客之道,雙手合拳,施了個禮:“段家小哥兒,許久末見,身體可好啊”
段青舟回了一禮:“勞掌櫃記掛,一切安好。”
“那餘姑娘,不,應喚一聲段夫人了。夫人近來可安好”
大掌櫃愛屋及烏,對楚翹也是有幾分尊敬的,請問自家主上之餘,不忘向她問安。
對這個稱呼她是很滿意的,楚翹笑眯眯的迴應:“大掌櫃的客套了,我好的很。”
寒暄幾句,便進入了正題,今年雨水大,南山一帶梅花鹿遭了殃,馬鹿的茸又比不得梅花鹿,真真比往年緊俏上許多倍,且一直是價高而求不得。
東市大藥堂雖說路子野,但確實沒貨,搞來的茸多是往年的殘次貨,藥效實在不怎樣,哪及去年的半分。
楚翹聽大掌櫃的說了一通,從竹籃裏取了隨身帶着的一對茸,拿帕子捧了遞到他面前:“大掌櫃,這是我近來新收的,您先瞧瞧。”
大掌櫃聽了,將鹿茸湊到鼻下一聞,拿食指摸摸,再送到嘴裏嚐嚐,最後再捧在手裏看看。
一聞二嘗三看,心知楚翹手上的貨確是上好的茸,他一張圓白麪孔,露了十分的笑意:“夫人,您手上的茸確實好,我開您一對茸五十兩如何”
楚翹不動聲色,她前世是獸醫,中醫藥略有涉及,知道這鹿茸貴价,卻未曾想到如此貴价,心頭暗暗驚了一跳,拐拐段青舟,楚翹示意他拿主意。
“那便依掌櫃的。”
段青舟淡道,總歸藥堂是自家開的,餘巧葉這樁買賣是賺是賠都無太大意義。
大掌櫃拍了巴掌,興奮之情不溢於言表:“這感情好,不知夫人家中有多少對茸。”
楚翹想想,伸了個巴掌出來,道:“六十對,全是前些日子割的,割的萬分小心,不曾傷過茸皮,品相十分良好。”
大掌櫃看看楚翹伸出的小巴掌,幫又看看自家主上的神色,有些傻眼,訕訕一笑:“藥堂雖說人來人往,可這鹿茸也不是尋常人家喫得起的,要不了這多,我至多要二十對。”
“二十對”
楚翹重複,十對也不少,足足一千兩銀子,頂得上小食鋪子兩年生意,沒得挑剔,可這剩下的該往何處售,這讓她發了難
似是看出了對方心思,大掌櫃道:“要不這般,我與段夫人介紹介紹,上曲府問問,這青河縣曲家乃是商家鉅富,藥材生意也有涉獵。”
“既然如此,便十分的好說了。”
大掌櫃也跟着笑,全清河縣城誰不曉得曲大爺愛女如命,疼妻入骨,一輩子只對這兩個女人言聽計從,由曲小姐出面,這樁生意定是能成。
段青舟放下手中茶盞,看了眼妻子:“可要我送你過去”楚翹搖搖頭,笑的眉眼彎彎:“不用,我識得路,東市的芝麻酥餅最是可口你幫我去買來,順帶到鋪子裏瞧瞧小妹。”
曲府有錢,堪稱家裏金山銀山,便是出上幾個揮金如土的敗家子兒也是一輩子享之不盡,用之不完的。
她在東市混了大半年,便是沒去過也聽說過,自然是認識路的,一路過來,到了氣派非常的曲家大門口,楚翹報上姓名,指名點姓的要找曲七小姐。
家丁見楚翹衣着素雅,但腕上一對玉跳脫十分的值錢,也倒不敢爲難她,乖乖的將人放了進去。
曲扇兒在清河縣一衆貴女中是出了名的刁蠻任性不好惹,一不開心便抽人鞭子,除了那等上趕子要巴結的,還真就沒幾個說得上話的貼心小伴。
是真拿楚翹當姐姐看,一聽她來了,腫着眼睛,披着頭髮,風風火火的就出來迎楚翹。
一見了面,曲扇兒癟了嘴,“嗷”的一聲就哭出來,哭得撕心裂肺,哀哀欲絕,悲不自勝。
楚翹不明所以,但曲扇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只好將人先安撫住,再追問其由。
楚翹沒哄過女孩,拿出了上輩子安撫動物的手法,將曲扇兒擁在懷裏,一下一下的撫着她的背:“好扇兒,你莫哭莫哭,先與翹姐說說,究竟是怎麼了,我好幫你想想法子。”
曲扇兒也真哭累了,實在哭不動,便打着哭嗝,一抽一搭,一句一頓的說出緣由。
原來是楚寧退婚,曲扇兒失戀了,小丫頭嘴上說着痛快,但心頭是十分的愛寧哥哥,楚寧說的話又十分的絕情,所以痛徹心扉,難受的不能自拔,就與當初喜歡楚寧那般,一顆春心懵動的不能自控。
家裏的老父親,還有幾個哥哥雖說有心疼愛,但畢竟是心如翁粗的男兒,這種事上實屬有心無力,無可奈何,也無法勸慰。
楚翹聽了,眉頭緊蹙,她不願去道這是楚寧的錯,正如曲扇兒所言,喜歡是她一個人的事,愛或不愛終究還得看楚寧。
“好扇兒,莫哭了。你不是要做那紅衣女大俠嗎,江湖兒郎多才俊,再尋一個便是,何苦單戀個不解風情的二貨。”
楚翹說道,想以此勸慰。哪料不說還好,一說卻戳到曲扇兒的傷心處,哽咽了起來:“可我是真的十分喜歡寧哥哥餘姐姐幫我出出主意罷”
“這”
楚翹不得不承認,她是真不忍心看曲扇兒如此的傷心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