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幔飄揚,燭火搖曳,整個曲府張燈結綵,喜氣非常,就連門口的兩尊石獅子也披紅掛綵。
不爲別的,只因曲府七小姐要嫁人了
曲府金山銀山,糟蹋的起,所有操辦起婚事來自是十分的鋪張浪費,怎麼光鮮怎麼來。十里紅妝自是不用多說,光是宴席便在酒樓裏訂了一百多桌,就連街面上的花子也有份兒
只是曲家這婚事辦得太快,太急促,滿城百姓誰也不曉得這堂堂曲家七小姐嫁的是哪家的富貴公子哥。
你問我,我問你,誰也不曉得,曲府更是瞞的嚴實,如此一來,這新郎官反倒成了個話題,上置官吏,下至走夫,全城議論紛紛。
而這新郎也是備下的倉促,就在三日前,纔剛剛見過曲老爺與曲夫人。
曲夫人盯着墨衣一陣緊瞧,曲老爺也盯着他看,只不過眼神兇惡的很,活似要喫人。
墨衣被他夫婦二人打量渾身不舒服,因他是小徒弟的的父母,主上又有吩咐,所以正襟危坐,萬萬不敢出聲。
“爹爹,孃親,憑咱們家的家世,也用不着攀高枝賣女兒,所以,我想嫁給他。”
曲扇兒挽了墨衣的手,裝出一副很親密的樣子,笑嘻嘻的,絲毫瞧不出昨日的悲傷模樣。
曲夫人蹙了眉頭,沒言語,心頭有點想不通女兒前幾日還嚷嚷着非楚寧不嫁,怎地一轉眼的功夫,就尋了個新歡
與自家夫人所想不同,曲老爺嘎嘣嘎嘣的磨着牙,恨不得上去活撕這小子:前些日子才走了個楚寧,今日又來個豬蹄子
在曲老爺眼中,自家小囡千好萬好,外面的壞小子全是豬蹄子,一個都配不上。
“憑空冒出來似的一個人,怎能說嫁便嫁小子,你姓甚名誰,家住何處,家中何以爲生”
曲夫人深明大義,女大不中留,早些嫁出去,她也可放心。他們這樣的人家雖說用不着攀高枝賣女兒,未來女婿的路子也總得問清,問詳。
以防穿幫,墨衣先前與幾人對過話,他按照自家主上的吩咐,清清楚楚的作了回答,臉上也始終帶着一點笑模樣。
等到曲夫人和墨衣的對話告一段落了,曲扇兒便接了話頭說道:“爹爹孃親,雖說他一窮二白,要什麼沒什麼,咱們曲府家大業大,白養他又不是養不起大不了讓他做上門女婿。”
曲夫人飲一口茶,又掃一眼墨衣,面上不動聲色。讓幺女嫁個只會些拳腳的窮武師,自是很不像話。不過依着她和丈夫的心思,也當真不想讓女兒外嫁,照女兒風風火火的脾性,更沒幾個婆家受得住。即便沒有這小子,過些日子,女兒好受些,她也打算給小女兒招個上門女婿。
“我不同意,扇兒,你是爹的心頭肉,誰曉得這野小子對你可是十分的真心實意,若只九分真心,咱們可不要”
“胡鬧”
曲夫人最見不得曲老爺如此,一下便發了火,將茶盞砸在手桌,兩條眉毛全挑了起來:“世上怎有十全的事你也從未曾對我有過十分的心意,昨天還看新入門的小二十一呢你說,你是不是瞧上那小狐狸精了”
不說還好,越說越生氣,曲夫人一腔熊熊怒火全對準了曲老爺,曲老爺此生夫綱不振,最愛的兩個女人便是林氏和曲扇兒,最怕的也是夫人和女兒。
一見夫人發怒,說跪就跪,當即認錯,曲老爺兩手揪着耳垂,雙膝跪倒在地,委屈巴巴的望着妻子:“夫人我錯了,我昨天不該偷瞄小二十一,我只是瞧她搽的胭脂好看,瞧仔細了好買來送你。”
“滿嘴謊話,滾去跪算盤”
曲夫人撩起裙襬,擡腿就給了曲老爺一下。曲老爺身寬體胖不扛揍,哀嚎一聲,被踹得趴倒在地,再也不敢多話。
末了,整整步搖,拉拉衣裳,曲夫人又恢復了往日的華貴,和和氣氣的對墨衣說道:“既然我家女兒認準了你,我這當孃的也不忍心棒打鴛鴦,便準了。只是有一點,若在婚後你對扇兒有二心,或是對曲家有所圖謀,我有的是手段對付。”
有其母想來必有其女,墨衣摸摸鼻子,覺得楚寧楚大人的日子,怕不會太好過。
既然曲夫人允了,自然也無曲老爺插話的份。曲扇兒又心急火燎,硬是要在三日之後大婚,於是曲府便急促的操辦起喜事。
曲扇兒早早的披上鳳冠霞帔,心急如焚的坐在新房中等着段青舟帶來真新郎,而楚翹做爲女伴也在一旁陪着。
“餘姐姐,你說這段大哥怎地還不來該不是出事耽擱了吧”
曲扇兒在張燈結綵的新房中來回踱步,今日她如往日一樣穿着紅衣,不過身上的嫁衣綴南珠着金線,用上好的絲線繡成了蓮華紅鳶,鬢邊照常一朵龍吐珠,卻是人比花豔,嬌俏非常。
“應當不會,墨衣也跟着去了,總不至於擒不來一個楚寧。”
楚翹搖搖頭,人遲遲不來,她心裏也總歸沒底。
“要是寧哥哥來不了,那該如何”
曲扇兒急得直抓衣角,這一招偷樑換柱,風險可是十分的大,若是不成,怕是日後在人前頭都擡不起來。
“到時候再說。”
楚翹瞧瞧木案放着的新郎紅裝,若是人不能及時趕到,也只有她頂上,來個瞞天過海。
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兩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想當初,段青舟都可變做段青青,她又如何不可
而正當二女憂愁之際,段青舟已到了楚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