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不告而來的兩個人至少是兩位老人，聽完葉馨檸的解釋之後，厲堯宸則拉着葉馨檸的手腕，親自來到了那輛車前，不論怎樣，厲堯宸的禮數還是做到了。 與他對比起來，葉馨檸更像是不認識葉家兩老的人，全程就是跟在厲堯宸的後面，他說做什麼就是做什麼。 畢竟是榮華了半輩子的兩個老人，進來之後，不知道因爲什麼，臉上擺出的顏色很是明顯，端着長輩的架子放在那，葉馨檸在一旁看得眼睛直跳，好在厲堯宸似乎根本就沒有將他們的行爲放在心上。 厲堯宸在s市的名聲不是一般的大，兩位老人還是知道這個時候該從什麼角度下手。 於是當厲堯宸離開的一小會，葉家老頭就指着站的老遠的葉馨檸，咳了聲，然後用着蒼老的聲音對着葉馨檸吩咐：“站這麼遠幹什麼真以爲離開了這麼一段時間，就不是葉家的人了” 葉馨檸平淡着臉移到兩人旁邊，心裏琢磨着到底爲什麼會出現這種場面，她對於葉家兩老早就已經沒有了太多的情感，但是出於對於一種長輩的尊重，有些行爲，有些話，都不能直接的表示出來。 “現在的孩子還真是翅膀長得硬，說脫離關係就是脫離關係，現在還要我們這些做長輩的人親自過來，給你賠禮道歉，你纔會主動和我們說話，對嗎” 邊說，還時不時的伴隨一點點的揣氣聲，大概是由於年紀大了，身體越來越不好。 葉老太太也在一旁說：“檸檸啊，你也知道你爺爺的脾氣暴躁的狠，說的什麼重話，都是一時氣急了說出來了，現在他年紀也大了，有很多時候，不能再像以前年輕的時候的一樣，控制好自己的脾氣，你要是有時間，就多回去回去，家裏的人都是非常想你的。” 葉馨檸沒有說話，有些時候，對於別人來說，可能就是一句輕描淡寫的話，但是對於當事人來說，到底是什麼樣的感受，是否有人想過，可能還是一件讓人思考的事情。 厲堯宸非常及時的就出現了，緩解了葉馨檸略顯尷尬的情形，跟着他來的還有一名婦女，手中端着的是兩杯剛剛泡好的茶，厲堯宸在葉馨檸的旁邊坐下，將她放在膝蓋上的手包裹起來，葉馨檸看了一眼。 這讓她有一種非常安全的感覺。 “小厲啊，着要不是我這個糟老頭親自過來拜訪，你們兩夫妻是不是就真的將葉家忘在背後了” “怎麼會在檸檸看來，既然她當初是沒有得到認可而離開了葉家，如果要回到葉家，起碼也要等她得到相應的回報之後，才能回到葉家，相比葉老對於這種想法應該是認可的。”厲堯宸還是以往的那個表情，滴水不漏，讓人看不出什麼消息來。 這樣的一個解釋，讓人無從擊破。 葉馨檸在厲堯宸的手心動了動手指，心裏由衷佩服，好歹還是比她多吃了幾年的飯。 在只能兩個人注意到的世界裏，厲堯宸感應似的微微側首，葉馨檸看見他的側臉上勾起了一個微小的弧度，是一個讓人安心的微小。 讓葉馨檸的心就這樣平靜了下來，因爲有厲堯宸在她的身邊。 “是嗎”葉老這幾十年的經歷也不是白混的，不可能因爲厲堯宸的一句話，就說不出話來了，“年輕人有志向是非常的好，但是，我們這兩個的老人現在年紀已經老了，只怕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這個世界再見了。”葉老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眼神轉向葉馨檸，渾濁的眼中中閃過一點慈愛。 “檸檸的父親是我最疼愛的孩子，只是那孩子英年早逝，檸檸的母親，現在就只能躺在病牀上，說到底，現在檸檸身邊剩下的也就只有我和我老伴這兩個沒有用了的老人，我們這次來，沒有什麼其他的想法，就是想要看看檸檸是不是過的好，歸根結底，還是葉家的子孫。” 如果沒有了以前的經歷，當葉馨檸聽到這些話的時候，只怕早就已經感動的一塌糊塗，她永遠不會忘記，她的親奶奶在以前對她的態度到底是怎樣，她也不會忘記，在她的爺爺的眼中，所有的事情，全都是以家族的名譽，還有公司的利益爲首。 她從來不會奢望，遲到了這麼多年的親情，就會在這短短的時間裏，全部一下回來。 她不知道他們想要幹什麼，但是她也不會爲他們幹什麼。 能夠出現現在的情形，只怕也是因爲坐在她旁邊的這個男人的緣故。 想到以前的種種，再與現在的情形對比起來，不覺得心酸，是絕對不可能的，葉馨檸扯着嘴角，對着今天突然造訪的兩位老人勉強的笑了笑。 她不想再他們面前說些什麼，肢體的動作對於她來說更加的簡單。 兩人說完之後，給他們的反應最多就是葉馨檸的一個微笑，而他們此行最關心的那人，卻是面無表情的靠在沙發上，一隻手揣着葉馨檸的一直沒有鬆開 。 葉家老頭嘆了一口氣，外界的傳言到是有了幾分真，要是葉家後輩中有這樣的人，葉氏又何至於淪落到如今的地步。 何至於在他退休的年齡，還在想着，要怎麼樣才能將葉氏真正的傳遞下去。 本來一直說着話的葉家老頭突然就安靜了下來，坐在那，自有一種莊嚴的氣勢，就這樣的散播在他的周身。 葉家老太太開始站出來，她不可能和那個看上去就冷冷的年輕人說話，只能選擇和葉馨檸扯家常。 大部分的時候，都是她不斷的說着一些家長裏短，而葉馨檸則是安靜的坐在一旁，等到恰當的時機就說上幾個字，倒也不至於冷場。 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扯到葉玲和葉馨檸之間的事情，葉馨檸根本就沒有想到過，葉玲會將這種事情都告訴了奶奶。 葉老太太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前提可能就是知道了葉馨檸成功的將自己的作品掛上了葉玲的公司。 一番語重心長的對着葉馨檸說：“葉家最近發生了很多的事情，要是玲兒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大部分都是因爲現實所逼迫，你作爲姐姐，就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葉馨檸驚了一下，厲堯宸與此同時將她的手握的更加緊了。 葉馨檸對着他了然的笑了笑。 對於奶奶說出這種維護葉玲的話，葉馨檸覺得有點都不奇怪，只是對於這個話題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或許早就已經習慣了，對於他們這樣的態度早就已經沒有了太多的感覺。 那時候，是因爲她有着自己想要奮鬥的遠方，而現在她不僅擁有了遠方，還有了陪着她到達遠方的人，在這其中，她能夠做的是更多的事情。 葉馨檸覺得，這樣的焦灼的情形，不能再進行下去了，他們來，有着自己的想法，她不可能改變他們 ；同樣的，她自己心裏也有着自己的尺子，斷斷不可能就因爲這幾個小時，就讓她改變了心中的那個尺度。 所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結束現在這段冗長的談話。 當葉馨檸問出葉家兩人是否需要留下來喫晚餐的時候，各自雙方心知肚明，應該離開的人，準備開始離開，表面上，到底該怎麼做，仍舊還是怎麼做。葉馨檸當然不會多做挽留，她對他們的態度早就已經變成那樣了。 送走了兩人，看着那輛葉馨檸記憶中所熟悉的車輛從自己的視線中離開，突然驚覺，以前看見這輛車的背影，已經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世事變幻，以前從未想過會有這樣的一個場景出現。 她的所有神情全都落入另外一人眼中，或許有時候，心裏雖然是這樣想着，但是有些事情，該做的時候，還是做不到，有些時候，厲堯宸可能比她還要了解她自己。 葉馨檸久久佇立在那，最終還是厲堯宸將她拉進去了。 他十分清楚她的情緒波動，所以，進去之後，他不會多問她什麼，而是僅僅給了她一個簡單的擁抱，葉馨檸此刻最需要的一樣東西。 他的身上，有着可以讓葉馨檸心安的氣味，葉馨檸埋首在他的胸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發現自己沒有多餘的淚珠。 葉馨檸嘆了一口氣，在他的懷抱中蹭蹭自己的頭頂，像是一個尋求安慰的小動物。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葉馨檸吸了吸鼻子，那兩人的到來，讓她想到了許多，雖然模模糊糊着，但是情緒的波動，似乎根本就不再受她的控制。 這是讓她開始沒有意想到的。 “大概就是他們次次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悄悄的塞給葉玲一根糖或者其他的零食；也可能是當葉玲向他們告狀，然後讓我不小心聽見他們一起幫着她說着我的不好的時候；還有可能是某一次明顯的主動，小孩子的心思是最敏感的，然後有些東西存在在腦海中，大概早就已經形成了思維定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