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指揮使韓德成站在邊上吼道:“誰在造謠?是誰?”
人羣中有人喊道:“官家是被人害死的!”
“他們親眼看到官家被人給害死了,是毒藥!”
“官家這般仁慈,竟然被那些狗賊給害死了,爲他報仇!”
“爲官家報仇!”
羣情激昂中,都虞侯秦展亮拔刀喊道:“殺進皇城,爲陛下報仇!”
“報仇!”
趙禎的駕崩來的很意外。他臥牀已久,漸漸的好了,都能出來主持殿試,還召開了小朝會……
這是一個健康的皇帝,可他怎麼就突然去了?
這不正常!
“官家白日還在朝會,怎麼一夜之間就去了?”
“皇城中有逆賊!”
大家本就悲痛於趙禎的離去,此刻被這麼一煽動,頓時就燃了。
“殺進城去!”
“衝出去!”
韓德成帶着幾百人在阻攔,可擋住了這裏,別的地方就被突破了。
他喊道:“秦展亮,我曰尼娘!你這是作死呢!”
秦展亮在人羣中間喊道:“衝出去!爲陛下報仇!”
“報仇!”
氣氛被點燃了,韓德成的阻攔一觸即潰,那些軍士們朝着外面衝去。
“回來!”
韓德成喊道:“這是造反!”
沒人聽他的,跑在最後的兩個軍士止住腳步,回身衝着他拱手道:“軍主,官家這般好,竟然被人謀害了,某等定然要爲他報仇……”
報仇?
報個屁!
韓德成一跺腳,罵道:“那是蠱惑!”
身邊的將領絕望的道:“軍主,他們若是去了,咱們也跑不了!”
“這是近乎於謀逆!”
“秦展亮有問題,拿了他!”
韓德成一咬牙,說道:“他被裹挾在軍中,怎麼拿?追,死也要把他們攔住!”
幾百人去追幾千人,這事兒怎麼看就怎麼不靠譜。
前方的人已經衝出了營地,爆發出了一聲吶喊。
“報仇!”
“止步……”
一聲厲喝從外面傳來,韓德成馬上跑到了邊上,側身探頭看去。
營地外,此刻三千餘人的萬勝軍已經列陣完畢,前排全是長槍。
森嚴的陣列前是沈安。
他盯着前方衝出來的那幾百人,厲喝道:“某沈安!你等爲何出營?”
“衝出去!”
“趕緊衝出去!”
“他就是逆賊!”
有人在蠱惑,於是人羣開始涌動。
嗆啷!
沈安拔出長刀,喝道:“再敢前行,與謀逆同罪!”
後面的折克行猛地揮手,長槍齊齊放平。
“虎!”
三千餘人的低喝帶來了強大的威懾力。
那些涌動停住了。
沈安知道這些將士大多都是被蠱惑的,在從衆心理的作用下,他們會跟隨大流而動。
此刻止住了他們的狂熱,就算是成功了第一步。
“先帝昨夜在宮中駕崩,宰輔們凌晨入宮,裏面有韓琦、曾公亮、歐陽修、包拯、張昇……還有三衙的都指揮使和都虞侯,他們也在宮中……”
那些軍士面面相覷,有人喊道:“你也是逆賊!”
沈安冷笑着,長刀指着發聲處,說道:“先帝在時,對沈某多有誇讚,某喫飽撐的要去謀逆?有這麼一位看重某的官家,某發瘋了要去謀逆?這是蠱惑!!!”
他猛地一喝,隨後說道:“此刻退回去,你等只是被慫恿,若是冥頑不靈……可知道沈某鑄的京觀嗎?”
他再往前,就這麼一人逼向人潮。
“當年交趾人精兵伏于山林,驟然而出,某率軍攔截,以弱勝強,最後全殲……你等可比交趾精銳還厲害嗎?”
不能!
一個儂智高就把大宋打的原形畢露,所以沒人敢說自己能勝過交趾精銳。
沈安擡頭,厲喝道:“再不退,死!”
人潮猛地就退了回去,中間有人喊道:“咱們人多!咱們比他們人多!殺出去!”
喊話的是都虞侯秦展亮,他揮舞長刀,聲嘶力竭的在蠱惑着。
可沒人聽他的。
那些軍士在瘋狂的往回跑,正準備出來的韓德成差點被踩死。
沈安就這麼一人上前,幾千神勇軍的將士卻像是被數萬騎兵追殺,逃得狼狽不堪。
韓德成躲在邊上,看着沈安緩緩而來,不禁苦笑道:“他殺敵無數,築京觀無數,某以爲不過如此,可今日只是一聲斷喝,竟然喝退了我神勇軍六千將士,這算是什麼呀!”
不但是他驚呆了,折克行和萬勝軍的將士們都不敢相信。
一人竟然逼退了數千人,這事兒是怎麼發生的?
“待詔只是說了自己的戰績,竟然就逼退了神勇軍!?”
“可待詔的戰績……確實是能嚇到人啊!”
“被待詔一人逼退,神勇軍完了!”
今日之後,神勇軍的士氣會一落千丈,不知道用什麼法子能挽回。
只有沈安知道,神勇軍要倒黴了。
將領這個級別會被清洗,然後不少軍士會被打散發配到各處,要想恢復元氣,得看下一任將領的手段。
韓德成卻沒有這個煩惱,因爲他從開頭就在竭力阻攔,只是沒想到有人在中間不斷蠱惑,人數還不少。
他猛地搖搖頭:“怎麼就被他逼退了呢?”
“誰在蠱惑?”
沈安已經進營了,身後的萬勝軍緊緊跟隨。
神勇軍在慌亂,但有求生欲比較強烈的喊道:“是都虞侯……”
“誰是韓德成?”
“某!待詔,是某!”
韓德成連滾帶爬的衝過來,被折克行逼住。
沈安說道:“都虞侯是誰,揪出來!”
此刻氣氛就在臨界點上,那些將士都擔心被清算,所以沈安自然不能去,最好的人選就是韓德成。
韓德成大喜,覺得這是一個將功贖罪的好機會,就帶着麾下衝了過去。
“只拿秦展亮和他的心腹,其他人閃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