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曙有些焦躁。
“遼人在北方襲擾的越發的厲害了,耶律洪基這是想做什麼?南下?”
韓琦不在,曾公亮就是帶頭大哥,可他對軍事的造詣實在是一言難盡,文彥博作爲樞密使出班說道:“陛下,北方大宋有堅城,最近不是還運了些那個什麼火炮過去?臣以爲耶律洪基若是南下,定然會碰的頭破血流。”
“是了,朕卻忘記了這個。”趙曙的心中一鬆,笑道:“火炮的威力卻是不小,那次他們用了羊羣作爲對比,一炮出去,那場景,讓朕也心中一顫。遼人若是來攻城,遇到了火炮,怕也只能飲恨城下。”
富弼乾咳一聲,這是暗示曾公亮出班來壓住文彥博。
文彥博作爲舊黨的頭領出現在朝堂之上,天然就是政事堂的對頭。
“是啊!只是如今兗州的蝗災讓朕心神不寧,否則……”
趙曙的眼中多了厲色,“朕覺着耶律洪基在看着汴梁,在看着朕。”
這是一種直覺。
“他在等着朕出擊。”趙曙冷笑道:“北伐北伐,大宋這幾年說了不少,可卻只是說罷了。”
官家這是不滿了?
曾公亮勸道:“陛下,北伐重大,要準備無數輜重,以及調集精銳禁軍北上……”
汴梁的精銳禁軍北上,官家在汴梁怕是會有些不安。
所以太宗皇帝當年執意要親征北伐,一方面是覺着自己用兵如神,天下無人能敵,另一方面卻是忌憚把如此龐大的大軍交給將領統御。
“陛下,還得要讓人去北邊視察一番,看看遼人的動靜。”文彥博主動請纓,“臣願往。”
去一趟北方回來,這資歷又多了些,威望也多了些。
等威望到了一定程度時,再進政事堂也不是難事。
趙曙看了他一眼,說道:“文卿是老臣,如此也好。”
文彥博大喜,趕緊出班道:“臣定然查清了遼人的跡象回報。”
趙曙點頭,曾公亮心中懊惱,知道自己犯了錯。
剛纔他就該主動請纓,哪怕不能去,可不是還有富弼在頂着嗎。
只要打斷了文彥博的請纓,這事兒就算是成功了。
只是這般攪和有些跋扈的意思。
咦!
他突然想起了韓琦。
韓琦的各種手段看似蠻橫,可此刻想起來,何嘗不是爲了維持朝局的穩定。
是了,難怪先帝和當今官家都容忍他,定然是看出了他跋扈後面的深意。
老夫還是差了韓琦不少啊!
這一刻曾公亮心中有些沮喪。
隨後宰輔們各自散去,出了大殿時,曾公亮看到了張八年急匆匆的過來,就閃在一邊,看着這個密諜頭子進了大殿。
“何事?”趙曙在看地圖。
地圖上,北方的地盤看着很大,比大宋的大多了。
“朕真想全數給弄回來!”
趙曙擡頭,張八年說道:“官家,兗州的消息,蝗災已經被壓住了。”
“好!”
趙曙疲憊的眼中多了興奮之色,起身道:“韓琦和沈安是如何弄的?鴨子之後他們又弄了什麼?”
韓琦和沈安下去時,皇城司的人就混在了隨行的隊伍裏,一直在彙總消息。
趙曙頷首不語。現在大宋有錢了,能用錢去解決問題,這就不是問題。
“隨後兗州各地的百姓就紛紛開始滅殺蝗蟲,連當地官吏都加入了進去。”
趙曙嘆息一聲,“回頭又有人要彈劾了。”
官吏竟然不務正業,去捕捉蝗蟲,這事兒說出去真心的丟人。
可大宋的官吏待遇真的是一言難盡。
那些說大宋養士百年,待遇特別誘惑的,基本上以偏概全。
大宋官員的收入是從中層開始攀升,而中層以下,日子真的不好過,否則以後的包綬也不會窮困潦倒的死在赴任的路上。
所以那些官吏去捕捉蝗蟲,趙曙心中惱火,卻沒法發作,就是因爲知道這個。
“後來兗州以外……”
“等等,讓羣臣來。”趙曙深吸一口氣,“昨日彈劾韓琦和沈安的不少,有人說他們弄的京東路混亂不堪,正好,一併讓他們聽聽。”
……
“後來兗州以外的百姓聞訊蜂擁而來,韓相坐鎮地方,沈龍圖帶着人四處查看,阻止了多處械鬥……”
呂誨把眼珠子都瞪圓了。
還能械鬥?
這是蝗災啊!
怎麼地方百姓像是在狂歡一樣呢?
趙曙含笑道:“他們北上時,沈安就問能否多用些錢,朕許了。”
這個大宋有慣例,但凡能用錢解決的事,那都不是事。以前有改編災民爲廂軍,以及用歲幣去換來和平。
羣臣一陣恭喜。
趙曙的神色漸漸平淡。
“蝗災被壓制住了,各處都有捐助,其中仙源縣……那家捐了十二萬貫。”
哦……
殿內全是驚呼,然後就是得意驕傲。
那家就是牌位般的存
在,他家能這般大氣,大家不禁都覺着與有榮焉。
趙曙看着這一幕,心中轉動着些莫名其妙的念頭。
“十二萬貫之多,陛下,當嘉獎。”
呂誨一臉正色,心中卻暗自得意。
那家雖然從不對朝政表態,但天然就是舊黨的支持者,這十二萬貫扔出來,那就是舊黨的一次重大勝利。
舊黨的官員們看着意氣風發,趙曙看在眼裏,突然說道:“此事朕也羞於出口……”
官家羞於出口,那麼陳忠珩自然就是背鍋的,他出來說道:“沈安和那家人中的某個郎君在仙源相遇,那人主動邀請沈安飲酒……”
這貨莫不是瘋了?
呂誨覺得那家人真的是太輕敵了。
沈安那廝不是好鳥啊!你竟然主動請他喝酒,這和主動請瘟神上門沒啥區別。
包拯乾咳一聲,說道:“沈安此次也算是造福一方,那家人感激之下,請喝酒也是有的。”
老包越發的不要臉了。
衆人都知道,那家人蹲在家裏就是牌位,本身有些自尊自大,外加對外界的情況知道的不是很詳細,所以把沈安當做是一隻小白兔了。
“席間沈安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那人慷慨解囊,答應捐十二萬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