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扭頭，看到馬瑞依在對面軟墊上發呆，疑惑道：“馬少爺平日裏不需要修煉麼”
“嗯。”幹坐了幾個時辰，屁股都麻了，馬瑞有氣無力隨聲應和。
“是不是我在此處，反而影響馬少爺了”袁白誤以爲馬瑞修真之道受種種約束，比如不能讓外人看見修煉方法之類，很懂事地準備起身離開車廂：“我還是坐到外面去吧”
“不，只是我懶得練。”馬瑞招招手，示意袁白別動，淡笑道：“讓美女在外面風吹日曬，我心裏可過意不去。”
那頓螃蟹宴之後，這三人關係明顯改善許多，袁白女扮男裝的祕密很快被馬瑞洞悉，而後袁白也沒否認，依舊是男子打扮，只不過和馬瑞說話時不用再故意粗聲粗氣。
“曬黑些倒好，就不容易被人認出來。”由儉入奢易，車廂裏比外面舒適許多，袁白眯起眼，屁股落回原處，同樣依在包着皮質的綿軟靠背上，酥人心骨的聲音懶洋洋勸道：“不過修真之道，需每日精進，馬少爺還是多花點時間修煉吧”
“我那心法太爛，還不如喫凝氣丹。”馬瑞搖搖頭。
比起枯燥的靜坐修煉，馬瑞還是覺得吃藥來的快，心態大概也就和前世大多數致力減肥的妹子差不多，既不想節食又不想運動，只能寄希望於喫各種亂七八糟的減肥藥，或者重新投胎。
“馬少爺有凝氣丹”袁白一驚，挺直了身體，連平日裏含胸彎腰都忘了，詫異追問：“是林掌門賜下的”
馬瑞點點頭又搖搖頭，向袁白解釋林霜夫人只給了一顆而已。
“那即便成色不好，也不是我們能負擔得起的花費啊”袁白直搖頭，同樣作爲宗族子弟，顯然對於馬瑞的計劃完全無法認可，反問道：“馬少爺知道一顆凝氣丹售價幾許麼”
馬瑞茫然搖頭。
“據我所知，如果我們向山河派申購，大概要十個金幣。”袁白臉色無奈，豎起一根指頭：“一顆，還要看山河派是否願意。”
馬瑞目瞪口呆，也就是說自己那天一口喫掉了大概前世十萬塊錢再想一想作爲馬家少爺，好像配給的月俸不過兩個金幣，如今已被逐出宗族，沒了經濟來源，確實根本負擔不起如此昂貴的修煉方式
“怎麼會這麼貴呢”馬瑞回憶起當時林霜夫人遞給自己時並沒有多麼慎重，還以爲這凝氣丹比無極玉露之內的靈藥更廉價常見。
“絕大多數靈藥都只有三大門派才能煉製，再販賣給其治下門派，甚至有錢都買不到。”故意用炭筆描濃的眉黛微微一皺，袁白嘆口氣。
馬瑞瞬間就明白過來，煉製丹藥就是技術壁壘，三大門派壟斷了整個靈藥市場，也難怪之間互相敵對。
“那確實喫不起。”馬瑞撓撓頭，之前太過盲目自信，看到林霜夫人喫，想到霍青也喫，以爲自己也能享受同樣待遇。然而實際上，人家一個是山河派掌門，一個是副掌門，身份地位比起如今茶山幫工的馬瑞不知道高到哪裏去了
“之前聽吳大師說，這凝氣丹確實價格虛高。”袁白想到那乍舌的價格依舊心顫，撇撇嘴道：“有同樣的錢，還不如買幾匙無極玉露救人救命呢。”
凝氣丹用來增長靈氣，相當於奢侈品，可用，也可不用。而無極玉露則是救死扶傷的必需品，如果同樣價格，顯然無極玉露性價比更高。
“那凝氣丹還有什麼功效”馬瑞更是迷惑，如果僅僅是爲了維持每天修煉水準，大概充其量也就相當於前世電視廣告裏的均衡營養保健藥，理論上平均每天花費不該超過百十塊錢
“給沒辦法學習心法的孩童喫。”袁白臉上浮現出幾分憧憬與迷茫，柔弱的聲音充滿羨慕：“等到識字懂事時，那些孩子可能直接到達結丹期。”
這一次，馬瑞驚得嘴巴都合不攏了：“還，還能這樣”
“嗯”袁白點點頭，眼神無比認真：“吳大師說過，一些豪門貴胄名門子弟，孩子從斷奶開始就服用凝氣丹，日積月累滋長靈氣，不到十歲的結丹期並不算罕見。”
馬瑞徹底驚呆了，自己穿越而來有個獲取妖獸能力的金手指，本以爲可憑此揚名立萬，萬沒想到，還是比不上氪金大佬啊
十歲的結丹期先不說丟在山河郡會引起多大的震撼，就談從斷奶開始喫凝氣丹，如果三歲開始，每天一顆，連續七年，相當於喫掉兩萬五千多金幣，換成前世的購買力相當於兩億五千萬還多
馬瑞忽然能理解那些動則斥資數千萬買學區房的家長了，無論地球還是啓源大陸，爲了培養後代子孫，有錢人根本不惜代價。
“修爲境界才重要”袁白正色糾正道：“沒有實力，有錢財也守不住。”
馬瑞愕然點頭，無論啓源大陸還是地球文明，武力的強大才是一切的保證。就像之前覆滅的楊氏宗族，再有錢財又有何用不過是山河派內亂中的小燭光，揮手即滅。
“不過馬少爺已經跨出了第二步，以後必定會越來越好”也許覺得話題太過沉重，袁白故作輕鬆，挑開了話頭。
“什麼第二步”馬瑞一愣，好像女孩子的腦回路和男人不太一樣
“哦，那是我自己制定的”袁白一吐舌頭，嘻嘻笑了起來，解釋道：“第一步是進入山河派，第二步是進入無量山，第三步就是衣錦還鄉啦”
“哈”馬瑞歪過腦袋，這姑娘不說話冷得像是自閉症，一說話激動起來像是神經病。
“我想把落雪鎮遷到其他更適合居住的地方。”袁白越來越興奮，眉飛色舞，眼神冒着閃閃星光，語氣也活潑起來：“最好是靠南邊一些，天氣暖和，有山更好，老爹他們不會想家，最後如果能在海邊就更好了，他們都沒見過大海嗯，也沒喫過那麼好喫的大螃蟹。”
從絮絮叨叨毫無主題的話語中，馬瑞漸漸明白過來，袁白原來給自己制定了人生三個目標，第一步是力所能及的進入山河派，眼看就會實現，接着想要和馬瑞一樣進入無量山，最後想依靠自己的實力把霜刃山脈裏的鎮民搬出來。
明白過來的馬瑞心情好了一些，看向這個身體比自己大一歲，卻有如此遠大抱負的少女，不由自主和善輕笑起來。
車廂只剩少女唧唧喳喳的酥軟聲音，已經開始暢想新的城鎮要不要把屋頂刷成落雪鎮的白色，或者地上鋪一層白沙以防止鎮民們不習慣黑土草地，說得天花亂墜得意之時，袁白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於是趕緊閉上嘴，低下頭滿臉通紅，慌亂解釋道：“不好意思啊，馬少爺，我”
“很羨慕你呢，有這樣的夢想。”馬瑞微笑着，搖搖頭輕聲讚歎。
“馬少爺有什麼理想，或者目標嗎”剛纔自己敞開心扉，袁白忽然覺得有點喫虧，於是反問馬瑞。
“目標麼”馬瑞不由自主浮現出霍青那陰冷的表情，以及林霜夫人手中的蘭葉劍，不過最終還是出現了一個白褂老頭，於是沉聲慎重道：“回家。”
袁白一愣，以爲馬瑞所說的回家和她所說的衣錦還鄉一個意思，於是也笑起來：“大家彼此彼此，殊途同歸啊”
馬瑞知道對方誤會，但也解釋不清，只苦笑不語。
可能雙腿盤膝過久，爲了舒展身體，袁白用力挺個懶腰，不過忽然想到對面還坐着個男人，趕緊重新含胸駝背，又恢復了僵直的坐姿。
“你這樣不麻煩嗎”馬瑞看着好笑，這袁白和霍青一樣，屬於一眼看出胸肌的身材，卻都選擇裝扮成男人，而楊史蓓那種搓衣板反而喜歡穿美美的裙子或者低胸裝，真是有了想藏富，沒有反而想顯擺。
“習慣就好了。”袁白喝口茶水演示慌張，抿起嘴似乎欲言又止。
“你之前好像很討厭我”馬瑞感覺得出這袁白是直性子，之前絕對不是假裝出來的冷漠。
“嗯”袁白沒有否認，對上馬瑞疑惑地眼神，遲疑了一會才繼續說：“之前聽說你是個採花大盜，還強哦不，嫖也不對，反正對霍青小姐做了那樣的事。”
馬瑞又一次心中暗暗問候了叔叔馬平安以及自己的遠方祖母，並且打算自辯：“其實我”
“而且”沒想到袁白打斷了馬瑞的解釋，低下頭猶豫片刻，明眸含羞囁嚅道：“林掌門說，馬少爺如果發現了，並且提出要求，我不可以拒絕”
“啊”馬瑞一驚，本以爲林霜夫人所說的安排美女同行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還特意說通了袁白
“現在，馬少爺需要在下給您寬衣解帶嗎”袁白忽然又切換回男人渾厚的粗聲，臉上帶着戲謔，故作正經擡手作揖。
“不，不，不”馬瑞趕緊搖頭，儘管知道對面卸下裝扮估摸也是個俏麗佳人，但現在一身裝扮配上濃眉淡須，馬瑞心裏承受不住，也知道對方在開玩笑，反問道：“現在就不討厭我了麼”
“稍微好一些。”袁白恢復女子神態，眼神竟然有些躲閃。
“爲什麼呢”馬瑞更好奇了，驚訝道：“難道因爲那些喫的”
“算是吧。”袁白的回答讓馬瑞誤以爲找到了新的泡妞方法，不過下一句卻讓馬瑞陷入了沉思：“因爲我喫到了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