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喫貨修真記 >第一七八章:就事論事
    誰都知道茶山正名的院長年事已高,糊塗而健忘,不想管也管不了諸多雜事,實際掌控茶山一切的就是資歷最老,最年長的這位執事胡先生,不是院長卻行使院長之職。

    有權而無名,這是胡先生在茶山的現狀。這些年來,常有人以“過來人”“好心人”“明白人”的身份,爲胡先生的身份鳴不平,或直言或曲諫,讓胡先生向上“運作運作”,以期圖個正職。

    雖不至當場翻臉,但每次有這類長舌多嘴之人提及此事,胡先生都搖頭不言,反而對話語之人退避三舍,讓衆人深感這位胡先生爲人耿直忠臣毫無野心。

    其實胡先生這麼做,只是爲了規避蠢貨而已,避免引火燒身之禍。

    在外界看來,茶山或許只是無量山下垣一處福利部門,養着一大羣關係戶二世祖,既沒有強大的武力支柱,也沒有雄厚的資金財富,只是一片養老等死的農田茅屋。

    只有坐到了胡先生的位置,才能知道,每年這些所謂的“關係戶”會給茶山帶來多少盈利,也只有胡先生才知道,茶山擁有多麼深厚的底蘊。

    俗語說,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尋常人一輩子勞碌奔波也不過爲了這七件事。無量山自然不是塵世俗間,清新脫俗的修真高人可以辟穀避世,可以不食人間煙火,不聞柴米油鹽,不品調味醬醋,卻唯獨離不開最後這一道茶。

    下垣的茶山也因此成了最爲特殊的存在,往下和柴米油鹽一樣,需要跟田野村夫打交道,墾田灌溉。往上卻不落於琴棋書畫,比起詩酒花更爲人樂道,甚至可與上垣無量天尊溝通。

    而身處茶山多年的顧先生深知其中道理,無量天尊是什麼人那可是啓源大陸尋常百姓口中的神仙,能與這些人搭上話,可謂抵達天聽

    這樣的背景之下,看似簡單的茶山院長之責,實是令人側門的敏感之位,非一般常人所能覬覦。

    胡先生很有自知之明,沒背景沒實力,那院長之位必然輪不到自己。而只要做好本職工作,把茶山打理好,院長不必換人,自己就永遠有這份代爲行使的權利

    茶可賣與無量天尊的茶山當然不缺錢,其下還有一大幫富二代不斷送錢進山,這樣的肥缺職位哪還能找第二家有錢又有權,領導還是不問事的甩手掌櫃,還有什麼必要做那些密謀篡位活絡人脈之類的事呢

    故而胡先生在茶山一切的行爲措施都可以用一個字來概括,那就是穩

    只要茶山穩,院長就可以一直在後山照料他那些花花草草,胡先生就可以繼續在茶山享受大權在握的滿足感。

    甚至連寧家姐弟主動找不痛快的行爲,胡先生也可以忍耐退讓。不是胡先生沒有能力整治那一對姐弟,而是爲了茶山的穩定,爲了不出意外,胡先生不得不犧牲一些顏面,反正寧家人給足了錢,買個面子也罷。

    眼下發現了違禁藥品,儘管只是區區一小瓶,但按理說還是應該上報中垣清規院,可那麼一來難免被上面派人查得雞飛狗跳,不是胡先生願意看到的局面。反過來,若隱瞞不報,萬一哪天真牽連出大事,胡先生又逃不開瀆職的罪責,左右爲難。

    所以馬瑞提出要找院長,正合了胡先生的心意。東西是外界寄來的,出了事有院長頂着,反正和胡先生沒什麼關係,一如既往的穩健行事。

    所以雖是去後山找院長論事,卻沒有興師問罪的意思,兩人一路有說有笑。胡先生“漫不經心”透露了與邪教魔宗勾連會引來的災禍,而馬瑞也“一不小心”暗示自己正在和院長學習修真之道,相談甚歡。

    時至日落,正是晚餐時間,兩人從規整的花圃小徑中邁步而入,正看見執事李正端着碗碟給陸院長上菜遞飯。

    “巧了喫飯呢”胡先生可能也沒想到正趕上院長喫飯,笑着朗聲寒暄。

    “怎麼老胡要來喝兩口”看來陸院長與胡先生交情已久,即便健忘也沒忘了對方身份。

    “不了,不了。”說話間胡先生已經走上院落偏屋的臺階,遞了個隱蔽的眼神,嘿嘿笑道:“有一點小事想問問。”

    李正把最後一碟小食端上桌,眼神都沒斜,對身邊之事充耳不聞,整理好紫檀食盒就屋外走,顯然極有分寸。

    對於白天剛教導過的馬瑞,陸院長本是和顏悅色,聽胡先生一說,神情便有了幾分變化,難不成這小子與那些二世祖一樣,剛學了點皮毛沾上點自己的關係,就去做些作奸犯科之事了

    李正走到院中,胡先生便掏出那瓶血精,遞給了陸院長,輕聲敘述了發現的過程。

    馬瑞從頭到尾也沒插上話,面色尷尬又有些羞赧,想要和血精撇清關係,又脫不開這馬氏宗族指名道姓的信箋。眼看陸院長神色幾番變幻,馬瑞愈發發揣摩不到對方的心意,來時路上編造的藉口一時也不知該不該出口,

    安靜地聽胡先生說完,沒等馬瑞解釋,陸院長便一手剔開了瓶蓋,湊到鼻尖聞嗅起來。

    “你白天所說的嗑藥修煉,就是指這個麼”看來對於當天的記憶,陸院長沒有糊塗,說着話神情也輕鬆,帶着幾分笑意:“血煉宗的藥可不便宜,難怪你家族負擔不起。”

    對於陸院長爲什麼知道血煉宗的藥價,馬瑞此刻無心掛念,只一味點頭,表示自己只是想“嗑藥修煉”,並不是與血煉宗有瓜葛。

    “邪門歪道而已。”陸院長輕輕搖頭,也不坐在桌邊喫飯了,站起身,握着小瓷瓶踱步到了院落中。

    “這藥可算違禁”追出門外,胡先生當然知道血精是違禁品,不過想了解院長如何態度。

    陸院長用動作做出了回覆,一甩手,將瓶中猩紅藥劑灑向滿園花草,斑斑點點很快隱入草木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就連一陣血腥氣也被草木清新覆蓋。

    “一點肥料而已,可錦上添花,卻不抵雪中送炭。”陸院長這一句,在胡先生耳中自然就是爲馬瑞開脫,肥料怎麼可能算違禁呢而在馬瑞耳中,則是一份警告,看來這類有助修煉的藥品,在陸院長眼中都不是好東西,至多算施肥的肥料。

    四人說話間已經都到了庭院中,就連主動避嫌的李正也聽聞出了一些細枝末節,而就在胡先生和馬瑞從談話中各有所得之際,這位年輕的執事隨口道出了一個頗爲新鮮的趣聞。

    “聽消息說,邪教魔宗那邊又內訌了。”

    內訌是每個門派幾乎都會發生的事,興衰更替大多由此而來,不過一個“又”字,又恰能說明邪教魔宗始終受人摒棄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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