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以死亡威脅，過程必定不會愉快，所以李正倒能理解馬瑞對於佟掌櫃的憤慨。但千萬不能扯到天尊頭，否則這事可更沒法收場了。
無量山的九曜天尊，花澗派的十二宮主，天仁宗十八神使，這些是三大派各自的核心，代表着各派的頂尖力量和門派榮耀。
天尊們自然不屑於計較世俗間的散言碎語，甚至願意廣開言路，多多瞭解凡間疾苦。但實際，總有人喜歡借題發揮，打着維護天尊的幌子滿足私慾，構陷他人，危言聳聽，達到不可告人的祕密。
所以李正謹慎地讓馬瑞閉嘴，並且告知馬瑞惹到了什麼樣的人，以及可能要面對什麼人。
佟掌櫃在下垣可算個傳人物，平民女子憑藉一身才藝，努力打工成了蘭樓老闆，屬於青樓歌坊行業勵志故事的模範，寫個自傳或心得必定能大賣一筆。
至於那些“老客戶”在其發揮的作用，以及私下交情的深淺，背地裏達成的協議，故事裏不會提及，聰明人也不用過問。
青樓裏的感情，從第一次開頭離不開交易，說什麼真情實意都是放屁，但如果光顧着買賣，那又屬另一種愚昧。
不過有一點可以確認，是佟掌櫃早已岸，重心轉移到她的那些古玩物，當了蘭樓的甩手掌櫃，不問細則，只覽全局，未必有擴張門戶的苗頭，但也沒有運營不善的跡象。
而作爲第一個不以侍奉男人爲目標的學生，柳隱的重要性則更凌駕在古玩物之，像是一件傾注心血細緻打磨的藝術品，等同於鎮店之寶的地位。
如今鎮店之寶被人染了擦不掉的痕跡，佟掌櫃着急帶着鎮店之寶去找原廠主人商量對策，而馬瑞作爲肇事者，接下來可能凶多吉少。
“那，柳隱的師父又是什麼來頭？”馬瑞意識到事情嚴重性，面色更垮了幾分，暗自祈禱柳隱能好好解釋清楚，此睡覺非彼睡覺，不要再來個狂躁無端的家長。
“你剛纔不是一塊罵過麼？”李正神色不太自然，苦笑帶着悲憫，好似不忍心：“說佟掌櫃是小三。”
“我擦！”馬瑞猛然停下腳步，長大的嘴巴可以放進一個雪球，半晌纔不甘心地追問道：“天尊？”
“朔月天尊於長生。”李正一字一句報出一個名號。
“很厲害麼？”聽起來好像挺弱的名字，馬瑞腦海浮現一個仙風道骨的瘦小老頭模樣。
“你想什麼呢？”李正微微停頓，遞來一個同情的目光，邊走邊說：“還妄想能對抗無量山天尊？”
這種冷笑話顯然在冰天雪地裏更加不適宜。
“他老人家還有個名號——無量刀聖。”走在前面，李正頭也沒回，徹底讓身後的呼吸聲消匿。
如果不是李正在場，馬瑞估計已經開始瘋狂呼叫七竅玲瓏心的主人前來救駕了。
名頭太嚇人！
之前聽到各個院長都已覺得遙不可及，接下來卻莫名其妙要面對一個天尊級高手，要說馬瑞一點不慌，那純粹是打腫臉充胖子，肚臍眼長毛——裝逼。
其實心裏早罵天罵地，越階打怪也要有個限度啊！陡然出現一個刀聖是什麼劇情？自己又不能給對方漲經驗，何苦來哉？
“天尊應該不會輕易來下垣走動吧？”馬瑞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細細分析道，或者說，抱着一絲希望掙扎道。
“三年前，柳隱偷偷喝酒闖了禍，受清規院執法隊懲罰，回去哭了一天。”李正沒有正面回答，反而不緊不慢講述一個過往實例：“然後，當晚執勤的執法隊被一個蒙面人，分批次統統狠揍了一遍。”
聽到這，馬瑞心底腳下的冰渣還涼，同樣能聽到踩去的碎裂之聲。
如果天尊級顧及身份，說不定還能坐下來好好談，怕這種不問青紅皁白，暗地裏下黑手的狠角色，完全不按規矩出牌！連執法的清規院都敢打？
“那我現在怎麼辦？下山還來及麼？”馬瑞很想當面解釋清楚，但問題在於人家給不給機會，而且很可能沒等自己說話，對方直接抹殺了自己。
“反正在無量山裏不能殺生。”李正扭頭看了一眼，甚至都沒準備繼續拉扯，淡淡道：“山外難說了。”
果然，本有逃跑之意的馬瑞收斂心神，認命地踏了茶山溼滑結冰的山路。
仙道貴生，無量度人。
在今天之前，馬瑞對於這種形式主義嗤之以鼻。無量山規定牲畜必須在山外宰殺，然後再將肉類運進山內，這種行爲在馬瑞看來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表子立牌坊——假正經，都是要喫肉，還是要殺生，又何必糾結於地點！
不過今天這條虛僞的法規恰恰能給馬瑞一個安全保障，擔驚受怕的少年瞬間便信服了，甚至決定日後也要堅定的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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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對了。”可能覺得氣氛太緊張，李正找話頭緩解壓力：“你練的什麼肉身功法？一天能長高這麼多？”
馬瑞剛纔還在考慮性命攸關的問題，陡然換了話題處於迷茫狀態，愣了一小會才明白李正所謂的肉身功法是指自己一夜竄起的身高。
“啊……家傳的。”馬瑞順着對方的言論，隨口胡謅道。
若不是李正提醒，馬瑞一時也想不到這種遊離於一般功法典籍之外的肉身功法，正好能解釋自己的體型變化。
作爲接受過邏輯推理教育，以及熟悉遊戲系統的穿越者，歸納整理有用信息是必不可少的求生技能之一。
按照自己的本人意願，馬瑞將啓源大陸的功法心法簡單劃分爲有用和沒用，難和易四個區間，以方便自己選擇修煉。
第一種，既容易又有用，如李清照留下的《金石錄》。作爲修真心法，顯然屬於必備有用之物，可以直觀提升境界等級，又因爲創造者親身指點，難度也不高，是最值得花費心思和精力的根基。
第二種，有用但難度大。如劍道功法，作爲入冊功法，威力極大，而且招式華麗帥氣，符合仗劍天涯的審美情趣。但因爲學習條件苛刻，即便有用，馬瑞也找不到名師指點，只能暫時作罷。
第三種，容易但沒什麼用。如五行功法，威力尚可，對於五行靈氣兼備，可以任意轉換的馬瑞來說，學習過程也不算難。但由於馬瑞具有直接吞食妖獸獲取類似五行功法的能力，所以沒有必要花時間去學習，同樣精力倒不如找妖獸肉食來得實際。
最後還有一種，難度大又沒用的功法，可謂雞肋的雞肋，肉身功法歸納在其。
這類功法的主要功能在於適量改變身體構造，以達到妙的效果。
其最出名的是《易容術》，改變臉部的肌肉皮層甚至骨骼，變換容貌，應用面較廣，可美化容貌用於約會談情說愛，也可隱藏真相用於殺人放火犯罪。
聽起來很厲害，但對於馬瑞來說，顯然這很沒用。暫時沒對象談情說愛，也沒能力殺人放火，學了幹嘛？
還有如《縮骨功法》，能改變骨骼構造，甚至改變五臟六腑的位置，是偷盜行業的神技。練成了跟老鼠似的，翻牆過洞輕而易舉，來無影去無蹤，困不住抓不着。
馬瑞還沒墮落到要去偷墳掘墓，所以對這類功法也不在意。
真正讓這類功法如此傳播廣泛，乃至讓李正誤會馬瑞長高這件事的，是因爲有一門《束身術》。
學這種功法的，九成是修真女性。
作用很簡單，束縛堅實的肌肉，控制肉塊大小，隱藏強健的身型。
本來這門功法用於殺手刺客隱藏身份所用，使得那些平日裏刻苦鍛鍊體魄，專心修行的刺客殺手們能縮減身型，看起來不顯眼也不具有殺傷力，便於伺機隱藏，更容易完成任務。
不過這種效果到了愛美的女性修真者眼，完全喪失了初衷，直接被當作瘦身術來使用。
更爲關鍵的是，常年單手使喚兵刃的武者，身體自然會出現不對稱的情況，右臂左臂粗，或者左手右手大。
對於女性來說根本無法容忍如此缺陷，所以《束身術》甚至入冊功法更受女性喜愛。
厲害不厲害是一陣子的事，好看不好看纔是一輩子的事！
這類功法貴在持久，跟健身似的，一天不練心慌，半月不練還能反彈，不但一點不增加實力，還非常耗費精力和時間。
馬瑞會需要這類功法麼？當然不。
不過，用來解釋一夜長高的原因倒挺好。
“家族祕籍，恕不外傳。”爲了防止李正開口，馬瑞搶先截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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