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磊的半個身子都要探出船沿了。
“我要離開了。”
“你看，船來-”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早上小美莫名的失蹤……突然出現的船隻……失靈的方向……
趙磊的腦海裏靈光一閃。
“小美，是你？！”
他飛快的扭頭看了看身後。
光頭船員唱起了歌。
他們都沒有注意到他剛纔的大叫。
他舒了一口氣。
然後重新看向了小美。
這次他刻意壓低了聲線。
“小美，這艘船是不是你找來的？”
“咿咿~”
小美在水裏歡快的甩了甩尾巴。
魚尾上的粉金色鱗片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閃閃爍爍。
漂亮極了。
……
“真的是你……”
趙磊恍然的笑了。
是啊。
從聽船長說了失控的方向就該猜出了。
明明這麼多的巧合……
他也真夠遲鈍的。
趙磊在心裏“唾棄”了自己一番。
面上眉眼彎起，“小美。”
他深吸一口氣，語氣很慎重，“謝謝你。”
“咿~”
小美的腦袋探出水面。
第一次被趙磊這般慎重的說話讓它有些懵。
趙磊的語氣愈發舒緩了。
“小美，謝謝你。”
這次的聲音裏帶出了明顯的笑意。
小美的臉上也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
“……小美。”
趙磊抿了抿嘴脣。
心裏生出了不捨。
“我要走了。”
“咿~”
小美歪了歪腦袋。
“我離開那座小島了。”
趙磊伸手指了指變小了很多的島嶼，努力想讓小美明白他的意思。
“我們不能像之前那樣天天見面了。”
“我要走了。”
趙磊又說了一遍開頭的話。
這次，小美似乎有些理解了。
像是盪漾着海水波光的雙眸裏似乎變得有些黯淡。
趙磊急忙擺手解釋，“雖然不能像之前那樣天天見面了。”
“但我還會來看你的。”
“並不是說我這次離開了，我們就永遠見不到了。”
“小美。”
趙磊的嘴角翹起，“我會來看你的。”
“等明年的這個時候我會再來的。”
“我們約定好了。”
“好嗎？”
“嗚~”
這是趙磊第一次聽到小美髮出這樣的叫聲。
像是哭泣的聲音一樣。
但小美的臉上分明是有幾分天真的笑意的。
趙磊不知道對方有沒有聽懂自己的話。
也不知道再次來到這裏的他還能不能再見到這隻可愛的小“美人魚”。
但他願意相信。
他的心意有好好傳達給對方。
最重要的是，小美接受了他的名字。
那麼，下次他來的時候，只要叫小美的名字，小美就會出現在他面前的吧？
趙磊的眉眼舒展。
“小美。”
“再見。”
“......回去吧。”
趙磊擺擺手，示意小美不用繼續跟下去了。
船隻已經開出一段不短的距離了。
那座孤島差不多完全消失在了他的視野裏。
小美還一直跟在船邊。
仰頭看着他。
“再遠，別到時候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趙磊的眼裏是柔和的光。
“還有……”
“我真的很高興遇見你。”
“小美。”
……
也許是明白了趙磊的意思，也許是到了小美的活動範圍……
小美停了下來。
看着視野裏慢慢變小的小美，趙磊不由得低聲喃喃，“……不知道你是否也高興遇到我？”
“嘩啦~”
水聲響起。
陽光下，一道優美的身影彎出月牙的弧度。
水花四濺。
折射出迷離的光暈。
粉金色的鱗片流轉出綺麗的華彩，夢幻的像是一場夢境。
“咿~”
空靈的聲線裏滿是天真稚氣。
以及雀躍的笑意。
……
一愣後，趙磊笑了。
小美是在迴應他剛纔的問題嗎？
不管是不是，他就當做是了。
他眼裏的笑意愈發加深了幾分。
……
“哎哎，什麼？什麼？”
“有大魚？”
光頭船員大叫。
人已經迅速的跑到了趙磊的身邊。
“沒了。”
寸頭船員也來到了趙磊的身邊。
他把手搭在額頭上遠眺。
只能看到海面上圈圈盪漾開去的漣漪。
……
“沒了。”
光頭船員有些遺憾的咂咂嘴。
他轉頭看向趙磊，“看清楚是什麼魚了嗎？”
趙磊搖頭。
“陽光太大了。”
“就覺得對方閃閃發光的。”
“眼睛都被晃花了。”
“時間又太短。”
“等我想仔細看的時候，它已經不見了。”
“哦，也是。”
光頭船員很輕易的就接受了趙磊的解釋。
“不知道還在不在附近？有-”
“你別想着抓魚了。”
寸頭船員翻了一個白眼。
“我可想快點回岸上了。”
“喝點酒，喫點烤串，然後好好睡一覺。”
光頭船員眼睛一亮，“好主意。”
“說的我的嘴巴也饞了。”
光頭船員遠眺海面。
“唔，還有差不多一個小時就到岸上了。”
......
趙磊收回了看向海面的視線。
他已經看不到小美了。
但小美送了他一個最好的禮物。
讓他因爲這次的分別而生的悵惘淡去了很多。
小美。
我們下次再見。
約好了。
......
腳踩到了水泥地，周邊的喧囂讓趙磊有些恍惚，也有些......懷念。
生活的氣息包圍了他。
孤島上的那些日子瞬間離他遠去了。
他重新回到了人類的聚集地。
趙磊笑容滿臉。
壓抑不住的安心與喜悅讓他的嘴角一直咧的開開的。
......
“是不是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光頭船員用自己的胳膊碰了碰趙磊的，一臉的擠眉弄眼。
“是啊。”
趙磊感慨。
“其實說長......我也沒有在島上待很久......”
但此時他的心裏就是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是他太感性了嗎？
趙磊微微搖頭。
他看向船長與光頭船員、寸頭船員。
“謝謝你們。”
他微笑。
“麻煩你們送我回來了。”
“真的非常感謝。”
“沒事。”
船長擺擺手。
一臉的豪爽，“順路的事而已。”
“下次可要小心些了。”
“大海很漂亮，但也很危險。”
“出海要謹慎。”
“我知道了。”
趙磊認真的點頭，“謝謝您提醒我。”
“謝謝你們救了我。”
“......非常感謝。”
“我後面會注意的。”
“這次的事不會再發生了。”
......
“你也不是謝我們。”
船長笑笑。
“是老天爺硬轉了我們船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