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雨倒是頗爲的持久。
從他出門下到了現在了。
……
“啪啪～”
琵琶鬼赤着腳急急跑下了最後的幾個臺階。
……
“停。”
聽到動靜的蕭驍轉身。
……
蕭驍眉梢微揚。
傘沿擡高了些許。
“不要出來了。”
雖然琵琶鬼不怕淋雨，但是……
“到時候樓梯上會留下印子。”
之前琵琶鬼跟着他進老太太的家裏，他還擔心過琵琶鬼身上淌下的水。
幸好老人的注意力都在男子的身上。
而且，男子的身上也在不停的滴水。
也算是完美的混淆了視線。
……
但等會只有琵琶鬼獨自回去，有些能避免的小麻煩還是避免的好。
……
琵琶鬼的腳猶豫了半晌，然後慢慢縮了回去。
哦。
它乖乖的點頭。
既然蕭驍大人讓它不要出去，它就不出去了。
雖然它很想再送送蕭驍大人。
琵琶鬼有幾分眼巴巴的看着蕭驍大人。
……
蕭驍眉眼彎彎。
“再見。”
“琵琶鬼。”
蕭驍再次說道。
他有些好笑。
他都說三回再見了。
……
再見……
琵琶鬼想到了蕭驍大人告訴它的再見的含義。
是希望下次再次見面的意思……
琵琶鬼咧開嘴角。
再見。
蕭驍大人。
……
蕭驍撐着傘的背影漸漸遠去。
琵琶鬼向上跑去。
站在二樓的陽臺，它又看到了蕭驍大人的背影。
三樓、四樓……
一直到了六樓-
這幢樓一共只有六樓。
蕭驍大人的背影已經完全看不到了。
琵琶鬼才遺憾的停下了腳步。
……
愣愣出了一會神後，琵琶鬼回到了五樓。
它左右看了看。
先是站在了男子的屋子門口。
這也是它慣常站的位置。
但想到男子現在在對門的屋子裏，它又走了過去。
沒幾秒，它又走了回來。
這裏纔是男子的家。
男子終是會回到這裏的。
但是……
琵琶鬼又看向了對面的房門。
臉上露出了幾分糾結。
……
屋子裏的人對外面妖怪的糾結一無所知。
老太太收拾好茶具後，從廚房裏出來。
她向男子休息的屋子走去。
經過客廳的時候，她看了看客廳裏牆壁上的鐘。
不知不覺，離男子睡下，已經過去兩個小時了。
老太太有些不好意思。
剛纔她拉着那個年輕人絮絮叨叨竟然說了這麼久……
也不知道那個年輕人有沒有在心裏抱怨自己？
老太太苦笑。
她以前還嫌老頭子話多、講起話來滔滔不絕、沒完沒了……
她耳朵都聽的發熱了。
老頭子卻對自己的話多且密毫無自覺。
話多也就算了。
要是言之有物她也可以忍受。
偏偏老頭子話是多……
內容都是重複的。
同樣的事情翻來覆去的講。
看新聞看個開頭就開始高談闊論、義憤填膺、斷章取義……
她是真的聽不下去。
爲此，她都說了老頭子好幾回了。
只是老頭子“屢教不改”。
還嬉皮笑臉。
對她的黑臉裝傻充愣。
她有時候真的是氣急了。
你說說……一個老頭子怎麼能比她這個老太婆還能叨叨？
哪怕只有一天……
這個糟老頭子就不能給她一天的清靜嗎？
……
結果，直到最後一天……
她都沒有得到這份“清靜”。
……
老頭子躺在牀上都發不出聲音了，嘴脣還是蠕動着。
像是在說着什麼。
她握住老頭子的手。
想讓他別說了。
想讓他好好休息。
等精神好些了再說話。
但她的聲音梗在喉嚨裏，發不出來。
她的眼前模糊。
眼角灼熱。
她努力不想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
但在看到老頭子別哭了的嘴型後，她的眼淚奪眶而出。
……
老頭子走了。
家裏“熱鬧”了幾天後，只剩下她一人的家裏一片冷清。
孩子們有讓她搬過去跟他們一起住。
她拒絕了。
孩子們有自己的家。
有自己的生活節奏。
她也習慣了這個家。
不想去習慣新的居所。
她的身體還算硬朗。
她可以自己照顧自己。
而且現在通訊這麼發達，有什麼事她可以隨時給孩子打電話、讓他們過來。
她沒有必要住到孩子們的家裏去。
……
那個時候……老頭子剛離開、孩子們也各回各家後，是小嚴他們一家子幫助她渡過了這個適應期。
他們也沒有做太多。
當然。
他們也不需要做太多。
只是見面時候的問好、分享的美食、遇到她買菜回來就會從她手裏接過菜籃的舉動……
所有這些細微的舉動卻讓她飄在半空中的心慢慢落回了實處。
她漸漸適應了老頭子不在了的生活。
她一個人也開始了享受生活。
她重新做起了點心。
從老頭子生病臥牀後，她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沒有做過點心了。
老頭子只能喫一些流質的食物。
像是粥啊、豆腐羹什麼的……
……
她翻出了櫃子深處的茶葉。
她剪掉陽臺上枯萎的枝葉。
看着煥然一新的陽臺，她的臉色也明亮了起來。
……
小嚴還送了她一盆花。
是小朋友挑的。
顏色特別明麗的繡球花。
她原先陽臺上綠植比較多。
這盆花一放，頓時讓她有了一種花團錦簇的感覺。
很漂亮。
也很美好。
……
哎呀。
老太太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她這人不但話多，還容易走神。
以前老頭子可只有話多。
不行不行。
她可不能輸給老頭子。
老太太的面上露出了笑容。
不然那老傢伙肯定要笑話她。
……
嗯？
屋子裏的動靜讓老太太一愣。
隨即意識到什麼的老太太急忙推開了面前的門。
……
男子擡眼。
恰好對上了老太太看過來的驚喜的眼。
……
“小嚴，你醒了？”
老太太疾步走到牀邊。
見男子伸手揉太陽穴的模樣，她不由得有些沒好氣，“現在知道難受了。”
“你等會，我去給你倒杯熱水。”
……
老太太匆匆的來。
又匆匆的離開了。
男子嘴巴張開。
沒有來得及叫住老太太。
……
男子：……
他扭頭四顧。
這裏……
不是他的家。
應該是老太太的家。
只是……
他怎麼會在這裏？
嘶～！
腦袋傳來的疼痛讓男子倒抽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