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份半吊子的能力，給他就給他了。
蔣老略微有些恍惚的笑了笑。
當年的那份心情似乎又在他的心間泛起。
貪心的人啊，總是在知道有更糟糕的結果後，變得不那麼的貪心了。
甚至開始慶幸自己的幸運。
……
唐老發現，比起自己的孫女看得到妖怪，自己似乎更喫驚於這份看到的能力會消失這件事。
……
“……這份能力消失的話…..”
唐老組織着措辭，“會對糖糖有什麼影響嗎？”
……
“不會。”
蔣老搖頭。
“就是看不見了而已。”
“沒有了這份能力，反而會讓她過得更輕鬆吧。”
不用時刻提醒自己不要暴露自己的特別…..
……
唐老有幾分愣怔。
“……哦……”
唐老慢慢點頭。
沒有任何的影響啊……
“那就好。”
“不過……”
唐老看了看自己一個人打開了電視機看的孩子，“要是真的看不到了……”
“不知道那孩子會不會覺得……”
“我不知道……”
“也許有些…..”
唐老看着蔣大師，“可惜？”
……
蔣老微微一愣。
……
“抱歉。”
唐老有些訕訕，“是不是我的問題很奇怪？”
……
蔣老搖頭。
“要是我的師弟在這裏……”
蔣老的面上浮現一絲無奈，“聽到你的問題，他肯定當場就黑了臉了。”
大發雷霆也說不定。
……
唐老愈發的訕訕了。
“我……”
他就是突發奇想……
就順口說出來了……
話落他也反應過來……
爲什麼要爲看不見怪物而感到可惜？
看不到不是更好嗎？
……
“但我不是師弟。”
蔣老話鋒一轉。
……
哎？
唐老一愣。
什麼……意思？
……
“我師弟愛憎分明、對妖怪懷有極大的惡感……”
蔣老微微的笑了笑。
都說過剛易折……
師弟對於妖怪甚至稱得上有些偏執的態度一直是讓師傅還有他放心不下的。
但認識了蕭驍小友後，他沒有那麼的擔心了。
蕭驍小友實力深不可測。
對待妖怪也是一種中立的態度。
有蕭驍小友在，就算以後他跟師傅不在了，也有人可以約束師弟。
……
“我不一樣。”
蔣老搖了搖頭。
“如果我有一天看不到了……”
蔣老垂眼。
“我會……”
“非常遺憾的。”
……
一時間，唐老有些不知作何反應。
只能喃喃，“蔣大師……”
……
蔣老笑了笑。
“這個問題因人而異。”
“有些人看不到對他們而言是好事。”
“因爲看到這件事給他們帶來的……”
“並非美好的記憶。”
“而有些人……”
“比如我。”
“我從小就對妖怪有興趣。”
“能看到這點一直讓我很高興。”
“即使也因此遭遇過一些不好的事情……”
蔣老的聲音極不可察的頓了頓，然後繼續道，“……但若問我，是希望看見還是不看見……”
“我的回答從來沒有變過。”
“我希望能看見。”
他甚至希望能看見更多。
很遺憾……
……
“不過說再多也沒用。”
蔣老語氣變得輕快了些許。
“這看見與看不見的決定權從來不在我們自己的身上。”
“我們只能接受。”
“而沒有選擇。”
……
“哦。”
唐老點頭，“哦哦。”
“……說得也是。”
看見與看不見都是天註定。
老天爺要收回這份能力……
再可惜又有什麼用？
只能接受。
……
不過……
雖然是自己起的頭、自己問的問題……
唐老還是問了這個有打臉嫌疑的問題。
“爲什麼希望看到？”
唐老不解。
“怪物很可怕不是嗎？”
……
短暫的愣怔後，蔣老笑了。
“嗯。”
“怪物很可怕。”
“但也有不那麼可怕的妖怪。”
雖然他看不清楚，但他也能從對方散發的氣息還有對他的態度中可以分辨一二。
“而且那時候小孩子嘛……”
“就覺得只有自己能看見妖怪、別人都看不到……”
“很厲害不是嗎？”
“久而久之，就習慣看到了。”
“要是哪一天看不到了……”
“我大概會失落很久吧……”
就像是生命中一直存在的某部分缺失了。
不管好與壞，都深深刻印在自己的生命中了。
它的存在已經成爲了理所當然的事情……
驟然沒有了……
那份悵然若失是很難受的。
……
“哦。”
唐老點點頭。
“哦……”
他大概能理解蔣大師的意思。
不過聽了蔣大師的回答，他更好奇另一個問題，“有不可怕的妖怪嗎？”
他以爲妖怪就是怪物。
所謂的怪物，自然是可怕的存在。
……
“有。”
蔣老點點頭。
他下意識的看了看蕭驍小友。
蕭驍小友的身邊就跟着兩隻妖怪。
其中一隻還是鼎鼎有名的饕餮。
之前師弟見到了蕭驍小友。
那次蕭驍小友離開後，他有特意問過師弟。
蕭驍小友身邊的兩隻妖怪長得什麼模樣？
……
師弟雖然不耐他的這個問題，卻還是回答他了。
說一隻妖怪白底紅紋，模樣有些像是蕭驍小友懷裏的白色狐狸。
一隻妖怪黑不溜秋的小小的一隻。
一副懶散又貪婪的模樣。
……
雖然他希望師弟描述得更詳細些，但見師弟緊皺眉頭、一副強自忍耐的模樣，還是作罷了。
他大概也能在腦海裏描摹出蕭驍小友身上的兩隻妖怪的模樣了。
……
“哦。”
唐老點頭。
“那我還真想見見不可怕的妖怪長得什麼樣子？”
……
“不要有多餘的想法。”
蔣老神色微斂。
“也不要有多餘的行爲。”
蔣老的話語裏透出一絲警告。
“你看不到妖怪。”
“你也最好讓糖糖裝作看不到妖怪。”
“大部分的妖怪對於看不到自己的人都沒有興趣。”
“你們分辨不出什麼妖怪是無害的……”
“大部分的妖怪要傷害你們……”
“易如反掌。”
“不要給自己添麻煩。”
“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你要記住……”
“不要擅自招惹妖怪。”
……
唐老不由得坐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