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它目前表現出來的舉止也不像是會做壞事的樣子。
……
好吧，外貌有欺騙性。
言行也可以假裝。
這隻妖怪到底如何？
蕭驍覺得自己還需要再觀察一下。
......
“夫諸。”
蕭驍沒有再靠近。
他跟夫諸保持着一定距離。
不然他擔心這隻妖怪怕是要緊張得說不出話來了。
“你應該知道我的來意。”
“爲什麼要讓單方澤，就是那個人類做噩夢？”
......
蕭驍一貫的直線球。
他沒有繞圈子的愛好。
也沒有這方面的能力。
他擅長的從來都是開門見山。
這大概也跟他怕麻煩又有幾分懶散的性子有幾分關係？
......
夫諸愣住了。
對方竟然真的問它問題了？
因爲之前這個人類舉手間毀了它創造的夢境的場景太過震撼，它一直以爲對方找上門來是爲了替那個人類出氣、教訓它的。
......
也許要等問題問完了再教訓它？
某隻妖怪陷入了莫名的憂愁中不可自拔，一時間竟然忘記了回答眼前人類的問題。
......
蕭驍看了看夫諸天生高冷空靈的臉。
雖然沒有表情變化，眼睛也是垂着讓人看不到裏面的情緒。
不過，就算擡起眼來，那雙沒有眼白的眼睛裏不知道能否表現出什麼情感？
......
但是，蕭驍莫名有種感覺，對方在出神，通俗點說，夫諸在發呆。
他：......
......
若是他知道對面的妖怪在擔心他後面會揍它，表情怕是要更加的怪異幾分。
雖然也許那是事實。
若是證實了這隻妖怪的確心懷不軌，到時候他就不僅僅是出手揍這麼簡單了。
......
妖鑑也有段時間沒有進食了。
這隻妖怪的味道......想必很不錯吧？
畢竟這麼好的賣相呢。
......
阿煜也會精神很多。
......
夫諸突然全身一個激靈。
莫名的寒意席捲全身，一下子把它凍醒了。
它遽然回神。
下一秒，它便聽到了那個讓他忌憚不已的人類的聲音。
“聽別人說話，走神可不是禮貌的行爲。”
“還是說，我的問題很難回答嗎？”
......
蕭驍悠悠說着。
沒有什麼意外的發現了夫諸愈發僵硬的身子。
他覺得自己大概是在一隻形似白鹿的妖怪的疑似面癱的臉上看到了有趣而人性化的表情。
他的嘴角不着痕跡的勾了勾。
......
夫諸用力的搖了搖頭。
“呦呦～呦～”
叫聲清越中帶着幾分玉石相擊的通透空靈。
讓人乍一聽下竟有幾分恍惚之感。
......
“不是嗎？”
蕭驍神色清淡，“那我再問一遍。”
“這次可要聽清楚了。”
......
“呦呦～”
夫諸又用力的點了點頭。
態度殷勤的讓蕭驍有些好笑。
這番作態真不符合這隻妖怪“高嶺之花”似的外表。
......
“爲什麼要讓單方澤，就是那個人類做噩夢？”
蕭驍神色微凝，認真的問道。
......
爲什麼？
從認出蕭驍就態度很軟的妖怪突然擡起了雙眼。
雖然與蕭驍對視了一瞬便收回了視線。
......
夫諸又微微低下了頭顱。
......
本來這麼一段時間過去了，它的怒氣也消散的差不多了。
但是，如今聽到對面的人類問起原因。
它不由得又想起了當時的場景，下一秒，心裏就升起了與那時候相差無幾的怒火。
“呦呦～呦呦呦～”
“呦～呦呦～”
......
隨着夫諸的講述，蕭驍的神色也隨之變化，嘴角漸漸勾出了一抹帶着幾分苦笑意味的弧度。
這可真是一個有些戲劇性的故事。
......
雖然戲劇性，卻並不複雜。
......
之前蕭驍在懸崖平臺上看到的刻有花紋圖案的石塊原本是一座祭壇以及燈柱。
雖然因爲時間的侵蝕而破舊不堪卻仍舊完整的一個祭壇還有兩根燈柱。
......
那座祭壇供奉的就是眼前的這隻妖怪—夫諸。
......
很久很久以前，這裏並不是一座荒山。
山腳下也是有村落的。
卻因爲常年大雨造成山間洪水氾濫讓村民苦不堪言。
......
有高人路過，告訴村民山頂有名爲夫諸的妖怪居住，所以雨水氾濫。
......
村民爬到了山頂，在懸崖的平臺處擺起了祭品，開始了祭拜夫諸。
......
慢慢的，懸崖上砌起了祭壇，平臺兩邊建起了燈柱，裏面燈油不斷。
每次村民們上山，就會點燃兩邊燈柱裏的油燈。
......
其實並不是夫諸造成了水災。
它只是能預知水災的發生。
......
但是，被村民這麼祈禱着、期待着、懇求着，它不由得也想做些什麼。
它喜歡懸崖上亮起的油燈。
喜歡人們眼裏發着光的希冀。
也喜歡那座屬於它的祭壇。
......
夫諸雖然無法阻止雨水的降臨。
但是它可以更改河道。
它也可以提前預警。
......
得到夫諸幫助的村民們也就祭拜得越發用心了。
......
可是，有一年，這裏發生了大面積的旱災。
爲了生存，村民們不得不舉村搬遷。
......
村民們曾數次來到懸崖的祭壇祈求降雨。
只是一次次的失望下，愈發乾旱的天氣讓村民們終於下定了離開的決心。
......
夫諸看着山腳下村民們離開的背影，很久很久。
那一刻，它在想，要是它真的有祈雨的能力該多好......
......
山腳下的村子空了。
山頂懸崖上的祭壇再也無人光顧。
兩邊的燈柱即使還有滿滿的燈油，卻再也沒有人來點亮它們。
......
時光流逝，祭壇、燈柱雖然已經“傷痕累累”，卻仍舊較爲完整的保存了下來。
這也與夫諸的用心看護不無關係。
......
但是，那天，當它再次來到懸崖上想要看看祭壇與燈柱時，卻只是發現了一地的石塊。
以及站在石塊中間的人類。
......
所以，爲了報復，它讓這個人類陷入噩夢而無法擺脫。
那個人類需要得到教訓！
......
之所以採取這麼“委婉”的方式，而不是直接出手教訓那個人類......
大概......因爲它曾經有的那麼一段被人供奉的日子。
......
就算生氣，夫諸最終卻還是無法對人類下手。
......
即使那段日子已經過去很久了。
它卻沒有一刻忘記過，它曾被人類那麼虔誠的、當作神明祭拜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