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安靜的蕭驍突然開口。
盧桓立即看了過去。
“人與妖怪之間存在着鴻溝。”
“但是，實力強大的妖怪可以跨過這條鴻溝，讓人類看見它。”
“只是鴻溝不好跨，需要消耗大量的妖力。”
“一般妖怪除非有特殊理由，否則不會這麼做。”
何況現在是末法時代，靈氣稀薄，妖力修煉不易，豈能這般揮霍浪費？
結果，他就遇到了一隻這麼揮霍浪費的妖怪。
完全不顧及自身妖力的消耗，始終現於人前。
......
“爲什麼？”
蕭驍看向女孩，是有什麼必須要這麼做的理由嗎？
“唔~”
女孩戳了戳自己的腮幫子，隨即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我喜歡。”
蕭驍：……
真是一個讓人無法反駁的理由。
“人家穿的這麼可愛，要是沒有什麼人看到，多可惜啊。”
女孩理了理她頭上的飾品，是一個可愛的帶有蕾絲邊的小禮帽。
她衝在座的兩位男生眨了眨眼睛，一臉的理直氣壯，“這可是你們的損失。”
盧桓一臉呆滯。
蕭驍不由得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那也要量力而行。”
“你簡直是在亂來。”
女孩抿嘴笑了笑，她看了一眼盧桓，那個男生顯然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她看向蕭驍，俏皮的聳了聳肩，“嘛，我樂意。”
“就是接下來又要有一段很長時間的無聊日子要過了。”
說到這個，女孩一臉的生無可戀，“啊~想想就提不起勁來。”
“你活該。”
蕭驍舉起咖啡杯，濃郁的色澤在透過窗簾灑進的些許陽光下好像閃着微微的光芒。
……
“那個……”
盧桓遲疑的出聲，“也就是說，楹楹的妖力不足以支撐她再出現在我的眼前了是嗎？”
原來是這個原因嗎？
他突然有些莫名的想，難怪他看到的楹楹的消失沒有動畫中的閃光特效，原來楹楹的消失不是真的消失。
她沒有消失，只是他看不見了而已。
……
“嗯。”
蕭驍放下咖啡杯，確認了盧桓的理解。
……
“這樣啊……”
盧桓的確很高興女孩的消失只是因爲妖力的損耗，而不是什麼致命的原因。
但是，他看向還在哀悼自己今後無聊日子的女孩，“今天是不是我最後一次看到你？”
不知道爲什麼，他就是隱隱有一種這個感覺。
女孩擡起頭看向雖然好像笑着卻更像是失落着的男孩，眉間微蹙，“啊。”
她伸手拉開了窗簾的一條縫，明媚的陽光瞬間籠罩了她的半個身子。
她轉頭，眉目宛然，“是最後一次了。”
......
本來這次見面都不會有的。
她的妖力真的有些損耗過度了。
就像這位蕭師傅所言，是她任性了。
......
一開始看着那個男生從地鐵這頭找到那頭，帶着幾分不把她找到不罷休的執拗，她並沒有要在男生面前現身的打算。
她想着，男生找不到她就會回去了。
也許第二天、第三天……他還會找她。
可是，在發現已經走到頭的時候男生的那個表情，聽着男生的一聲聲呼喚，她不由得又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果然跟人類接觸久了，她也變得心軟了嗎？
女孩的苦笑不過一閃而逝。
很快她的臉上就掛上了可愛的笑容，打趣男生，“明明四隻眼睛卻還是看不到我嗎？”
……
不過，任性也到此爲止了。
女孩微微眯眼，捲翹的睫毛在陽光下映出一片淺淡的陰影，擋住了眼裏的神色。
而且，事到如今，就算她想繼續任性也沒有這個能力了
……
“楹楹。”
盧桓喃喃低語。
他有些不知道此時自己應該說什麼。
挽留嗎？
說自己不想以後見不到女孩？
他不是小孩了，說不出這麼任性的話。
他知道女孩在他面前、在普通人面前消失是對她而言最好的也是必須的選擇。
既然都清楚的知道這點了，他還能說什麼呢？
好像除了告別跟祝福的話也沒有什麼其它好說的了。
......
“楹楹。”
“謝謝你願意見我最後一面。”
從之前女孩總是突然消失的身體就能看出，女孩的妖力其實已經不太容許她出現在他的面前了。
可是，女孩卻仍舊一次次的出現在他的面前。
今天也是。
他以爲自己好不容易找了可以幫助女孩的人、滿懷期待的過來要跟女孩見面，卻發現他找不到女孩了。
他當時的心情說不出是什麼樣的，只是覺得空落落的，心臟跳得很快，讓他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窒息感覺。
可是，女孩終究還是出現了。
“我真的很高興。”
盧桓伸手扶了扶眼睛，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雙眼熠熠生輝，“謝謝你，楹楹。”
“能認識你，我很高興。”
“我從來沒有想過，我能有一個妖怪朋友。”
“呃，我們是朋友吧？”
男生突然有些不確定，因爲他跟女孩的相交源於意外，每次接觸也只是短短的時間，說的話更是有限得很，他自是把女孩看作是很重要的朋友，甚至……
就是不知道女孩是如何看他的？
“笨蛋。”
女孩又拿了一塊方糖塞進嘴裏。
唔~，真甜~
女孩幸福的眯起雙眼，“不然我跟你說這麼多話幹嘛？”
不然她總是出現在他面前幹嘛？
……
不過說真的，她怎麼又遇到這種笨蛋了？
總感覺距離遇到上次那個笨蛋的時候纔過去不久。
她後來有去看過那個笨蛋。
他已經結婚生子，生活得很好。
她從他的身邊走過，彼時，她已經是另一幅面貌。
他自然沒有認出她，
他們擦肩而過。
她停住腳步，轉身看去。
他的肩上坐着舉着玩具的兒子，旁邊是他的妻子，一家人說說笑笑的走在夕陽落下的街道上，很是溫馨的畫面。
她笑了笑，便轉身走了。
……
她本來已經差不多忘記那個傢伙了。
但是看到眼前這個人類，有些久遠泛黃的記憶又鮮活了起來。
她抿起嘴角，梨渦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