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股不好親近的距離感。
黑色的皮靴落地無聲，卻每一步都踩得堅定有力。
這是一個很頑固的男人。
……
蕭驍剛要開口，眼角一點寒光閃現。
他的神色滲出了點點的涼意。
犭戾的尾巴倏然繃直，擋在了身前，就要把那把它再熟悉不過、也被它打了很多次的小刀再次打飛的時候，一隻修長的手已經捏住了那把小刀。
它眨了眨眼睛，順着那隻手看了上去。
“啳啳~啳啳~”
蕭驍大人？
……
蕭驍看向那位直接動手的男子。
男子也把目光從犭戾的身上收回，轉而投向了眼前……他本以爲只是一個恰好在這裏的路人的年輕人。
不過，很快，他的目光變得愈發深寒陰翳起來。
“妖-怪。”
男子低沉中透着幾分沙啞的聲音裏滿是毫不掩飾的厭惡與殺意。
他的眼中映出了那個年輕人肩膀上白色妖怪的身影，以及，他頭微擡，年輕人頭上的那團黑影。
……
“啡啡~”
腓腓雙眼微斂，拉出鋒銳的弧線。
銀藍色的瞳色恍若極地冰川，堅硬而冰冷，沒有絲毫的暖意，寒意滲骨。
“嗷嗚~”
饕餮帶着幾分居高臨下的傲慢看着那個放肆的人類。
不知死活的傢伙。
敢對它饕餮大人散發殺意。
它咧開嘴角，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眼裏有幽暗的黑炎燃燒。
……
男子終於把目光放在了蕭驍的臉上。
“年輕人，跟妖怪太過親近-”
他語氣森然，“不好。”
……
看着男子殺氣騰騰的模樣，蕭驍莫名有些好笑，面上的清寒卻愈發加深了幾分。
難道他還想殺了腓腓跟饕餮不成？
之前他還疑惑犭戾爲什麼莫名其妙的被追殺了？
現在他明白了。
畢竟，眼前之人表現得太明顯了。
不需要任何理由，只是因爲討厭妖怪，所以對於看到的妖怪趕盡殺絕。
對方有自己的堅持。
但是，他亦是要保護自己的朋友。
“這位先生。”
蕭驍的嘴角彎出禮貌的弧度，“它們是我的朋友。”
“它們是妖怪。”
男子語氣沉沉，“妖怪於人，百害而無一利。”
“請不要一概而論。”
蕭驍安撫的摸了摸怒氣蓬勃的腓腓的腦袋，“有壞的妖怪沒錯。”
“但是，也有好的妖怪。”
“我的朋友們都很好。”
“我不希望有誰傷害它們。”
他意有所指。
男子嘴裏嘖了一聲，倒也沒有再說什麼。
只是身上的殺意沒有收斂，他重新看向了那隻火紅色的妖怪。
“怎麼不跑了？”
男子嗤笑，“貓捉老鼠的遊戲偶然玩一下還是挺有趣的。”
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看得到妖怪，而且這附近也沒有其他人，他便也沒有了避諱。
......
“啳啳~”
犭戾狹長的眼眸愈發的細長，猶如一柄鋒銳的劍，戾氣逼人。
蕭驍伸手摸上了犭戾的頭頂。
犭戾全身豎起的紅毛有了些微的軟化。
他看向目光意味不明的男子，“它也是我的朋友。”
“它是犭戾。”
男子這次沒有像剛纔那樣的好說話。
“這是能帶來瘟疫的妖怪。”
“這是不祥的妖怪。”
“你要因爲自己與妖怪間廉價的友情而置其他人類於危險中嗎？”
“這樣的妖怪一旦發現就該被消滅。”
“你竟然還跟它做朋友？”
“呵。”
男子皮笑肉不笑，語氣嘲諷，“也不知道這隻妖怪有沒有把你當做朋友。”
“妖怪都是怪物，哪知道什麼友情？”
“別到時候被這隻妖怪害死了才覺得後悔。”
……
“閃開。”
男子也懶得跟這個年輕人多說，“我不管你跟這隻妖怪什麼關係。”
“若是你要阻止我，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
蕭驍沒有說什麼，卻也沒有動。
男子勾了勾嘴角，眼底卻沒有絲毫的笑意。
他不是很意外這樣的結果。
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嘛。
哪裏會是被人三言兩語說通的？
只是，這年輕人也只有這個時候逞強一下了。
後面，這個年輕人會後悔爲一隻妖怪強出頭的。
......
真以爲他不會對人類出手嗎？
就在男子冷笑着要有所動作的時候，他的身子突然一頓。
蕭驍甚至比男子早一步的看向了男子的大衣口袋。
他的耳朵輕易捕捉到了手機振動的聲音。
......
男子有些猶豫。
知道他手機號碼的人不多。
應該說只有兩人，就是他的師父與師兄。
這時候打電話過來的，他都不用看，就知道是師兄，
男子眉頭緊皺，想到師兄的囉嗦就是一陣的頭疼。
......
“嗡嗡嗡......”
“嘖~”
聽着不依不饒的電話震動聲，男子重重的砸了一下嘴，帶着幾分不耐的從大衣口袋裏拿出手機。
“幹什麼？”
男子接通電話，語氣十分的不善，“我很忙。”
......
男子手機裏隱隱傳來的聲音讓蕭驍覺得有些耳熟。
不待他細想，眼角就瞥見自行車頭的犭戾一躍而起，出其不意的向男子襲擊而去。
他輕挑眉梢，卻沒有出手阻止。
......
緊皺眉頭，一臉忍耐的男子直到妖怪的爪子近在眼前了才猛然發現犭戾的偷襲。
他勃然大怒，卻終是錯過了最佳躲避的時機。
額發驟然揚起。
只覺得一股鋒芒直逼眉心，隱約的尖銳痛感瀰漫開來。
他的手指間寒光乍現。
下一秒，寒光便出現在了犭戾的面前。
妖怪一個後空翻，重新蹲坐在了先前的自行車頭。
好像它從未離開過一樣。
......
只是緊跟而來的小刀卻證實了它剛纔的膽大妄爲。
犭戾全神戒備，本就狹長的眼眸幾乎眯成了一條縫。
就在小刀要飛到犭戾面前的時候，犭戾尾巴橫擋在身前。
可是，一眨不眨盯着小刀的犭戾卻發現自己的眼裏失去了小刀的蹤跡。
它若有所覺的偏頭，便看到蕭驍攤開的手掌上熟悉的小刀身影。
......
蕭驍看向男子。
男子少了一撮額發的新造型讓他忍俊不禁。
他想起之前犭戾講到自己身上的毛髮被男子的小刀削去了很多的怨念。
這算是......以牙還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