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一陣嘶啞的聲音傳出,從這手臂之上浮現出一雙碧綠色的瞳孔,這眼眸散發幽幽綠光,厲聲尖叫道“跑!”
“閉嘴!”
陡然之間,第五鬼仙露出猙獰之色,他一掌將那碧綠眼眸打入手臂深處,冷笑道“區區法身,妄圖對我下令,今日若是死了,也該是我大劫將至。”
第五鬼仙並不畏懼,雖然他感受到了這湖水深處傳來的隱晦氣息,儘管十分微弱,但那一絲波動也足以讓他察覺死亡的危機。
“不敢來了麼?”
暮洛駐足於湖面之前,他凝望遠方那詭異的男子,笑容柔和且自信。
玄鬼宗的鬼仙與他這位劍子一樣,兩者從某種角度上來說,皆是不能後退的角色,一旦退了,不僅在這片戰場上將無立足之地,未來的修行之路也將受到致命打擊。
暮洛很肯定,第五鬼仙會向前,但是他沒想到這位鬼仙竟猶豫了那麼久,他渾然無半分人族該有的模樣,無數手臂猶如蜘蛛長腿,在四周遊蕩,那白皙的面龐被無數手臂支撐起來,俯瞰那平靜的湖面。
“左邊。”
一陣冷風吹過,暮洛心中隱約不安,就在此時,灰袍老人的滄桑低語之聲傳來,暮洛法寶來不及反應,便被一隻乾枯的大手輕輕一推,朝着左邊閃去。
一隻黑色手臂從虛空中飛出,五根手指捏成利爪姿態,若是再晚上個半分,這鬼爪便已伸到了自己的咽喉中,暮洛渾身悚然,即使是他也懈怠了,根本沒有發現此處還藏着一手殺機,再看遠方,第五鬼仙目光冷漠,這一擊不得手後,他的身軀竟好似蜘蛛攀爬般飛速爬上了古樹之上,無數手臂彎曲彈射,縱身躍上了雲端。
他並非不是要逃跑,而是想要在逃跑之前,最後算計一次那十九劍子。
暮洛一陣發虛,不曾想這鬼仙心機也如妖魔般歹毒,方纔都每一句話與每一個舉動,都只是在欺騙他罷了。
“人與妖合二爲一,自然也就有了妖魔的覺悟,不知這是可悲還是可笑。”
灰袍老人負手而立,他周身散發出一股極度危險的氣息,就連青天之上的第五鬼仙也露出驚異之色,一股強大的殺意從這山林深處溢出,這位鬼仙咬牙冷笑,道“好個雲中劍宗的劍子,竟然佈局偷襲,如此一來,就算是贏了……”
“殺!”
灰袍老人一聲冷喝,在這第五鬼仙的話語傳遍四方修行路之前,一條巨大的蜘蛛腿從湖面內刺出,幾乎毫無抵抗之力,第五鬼仙被刺穿了,他周身不斷涌動的手臂漸漸垂下,這位男子氣息微弱,目光遊離到深林之中的湖面。
此時此刻,那湖面之下也有一道目光與他呼應,可第五鬼仙從中感受到的,卻是一股嘲弄與憤怒。
四方修行路傳來驚人氣息,他們原先被第五鬼仙的呼喊所驚動,可當這羣人出現時,卻只看見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他的胸口……”
有位老修士露出驚異之色,他將第五鬼仙的屍體翻了過來,看見一個巨大的洞口,在傷口之上,還殘存着幾根金色的腿毛。
一些年輕修士看見第五鬼仙的正臉,紛紛神色蒼白,更有甚者直接嘔吐起來,這實在太恐怖了,這位鬼仙滿臉皺紋,血肉顯然已經被某種存在奪走,即使死去,也難以看出生前的模樣。
“我記得他追着十九劍子進入此山中!”
一些人回憶,露出諱莫如深的表情,卻不再多言。
如今這片修行之地已不是尋常安寧之處,每一日都有大戰爆發,一位鬼仙的死或許會給某些修行路帶來遐想與沉思,卻很難真的掀起什麼風浪來。
第五鬼仙死後幾日,暮洛不曾離開這大湖四周,一直到某日易水刺客從外界歸來,微微點頭後,這位劍子才鬆了一口氣。
“第五鬼仙雖然死了,可他真正的精華仍在,若是被人知曉有人奪去了,免不了一場爭鬥。”
暮洛語氣自然,絲毫沒有私吞贓物的自知之明,他將一團黑漆漆的氣團從長袍內取出,蹙眉道“此物便是第五鬼仙死後所化的精華,就連蜘蛛老哥都消化不了,但既然扔給了我,我一定好生保管。”
暮洛的話語似乎惹怒了某位存在,一陣巨大的轟鳴聲傳來,無數湖水好似被某種力量掀起,濺得暮洛一身溼透,好在那蜘蛛老哥的脾氣在毒蟲妖魔中算是不錯,不曾真的動用殺機。
暮洛尷尬一笑,低聲朝着湖底道“下次出山,必定給老哥多帶點好喫的。”
經過幾日的休養生息,暮洛也算是與這湖底的某個大傢伙有了點感情,好歹幫助自己殺了一個鬼仙,雖然也是隨手爲之,但換做暮洛本人,還真未必是那第五鬼仙的對手。
“該走了。”
此時,灰袍老人的身影猶如煙霧般浮現,他身形虛無,並沒有太多感情。
暮洛微微點頭,他這幾日看見了灰袍老人對易水刺客的教導,十分細心,這並不是一個真正冷漠的殺手,若不是在這湖底內被鎮壓了,一定算得上是一位德高望衆的老前輩。
“不知道外面會怎麼流傳,但那一日蜘蛛老哥出手,一定被很多人看見了,我相信你們會有麻煩。”
暮洛語氣微妙,試圖從灰袍老人的臉上看出一二來,不曾想這位老人並無表情變化,他微微搖頭,道“永遠沒有麻煩。”
暮洛一愣,他試圖從這老人的語氣中感受到一兩分虛僞來,很可惜,他失敗了,這位劍子快步走出山林,果不其然,剛一露面,便有無數氣息朝着他探知而來。
“有堪比百里上人的力量,這一定是來報仇的。”
易水刺客震驚道,他對氣息的判定無比精熟,再看暮洛,只見這位劍子壓力山大,臉上浮現蒼白之色,悄然前行。
被百里上人盯上,每一步都要小心謹慎,一旦與之交手,就算有無數底牌,也得第一時間逃遁。
不曾想,灰袍老人的低語之聲卻在暮洛耳畔響起。
“你……除了劍,拳頭……腿法!”
行者前行,眨眼之間已離大湖數十里,這灰袍老人的低語之聲也斷斷續續,暮洛倒是聽的明白,只見這劍子認真搖頭,斬釘截鐵道“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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