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北京, 微風陣陣中帶着點兒涼氣。昨夜裏下了一場大雨, 今天氣溫一下降了下來。林惜站在原地, 手掌緊緊地握着。
剛纔, 許久, 她還沒緩過神。
季君行親她了。
少年已經放開了他,可是脣上依舊還殘存着溫熱柔軟的觸感。
曾經, 林惜也曾在偷看他的時候, 悄悄地想着, 他嘴脣看起來那麼漂亮, 摸起來是不是也很軟
林惜甚至好笑地想過, 等她成了他的女朋友, 一定要摸摸他的脣。
現在,她沒摸到,直接親到了。
後知後覺地林惜,終於在微涼的秋風中,紅了臉頰。
兩人站在原地,都沉默着,氣氛一下凝滯。
終於,季君行先開口,他問:“林惜,這一年, 你去哪兒了”
砰, 他的這句話就像是一根細小的針, 並不尖銳, 卻一下戳破了林惜心底所有粉紅的泡泡。那些旖旎在一瞬間消失殆盡,現在要回到現實了。
林惜望向他,神色有些緊張,她不知該從哪裏說起。
見她不說話,一直等待着的季君行,終於有些等不及了。
他眉心蹙起,神色微青:“你不願意跟我說嗎”
“不是的。”林惜搖頭,她低聲說:“我去了浙大,然後讀了半個多學期,回老家那裏復讀了。”
他聽着她三言兩語把她自己這一年的經歷講完,他忍不住擡頭,朝頭頂天空望了一下,隨後他深吸了一口氣,再望向她的時候,突然笑了一下。
被氣得。
過去這一年,春來秋去,他過地那樣壓抑而緊張。
明明是大一的新生,卻成天泡在實驗室內,他太想要渴望成功,渴望證明自己。他想做出成績,告訴爺爺,即便是留在國內,他也能做得更好。
這一切,即便親近如謝昂和陳墨他們,他都從未說過。
但是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來,他緊繃地狀態。
可是當林惜重新出現的時候,她居然會覺得自己會出國。
說不失望,是假的。
“林惜,是我爺爺逼你走的嗎”饒是如此,季君行還是問了出來。
林惜在聽到這句話時,心頭的那隻靴子終於落地。其實剛纔在他比賽的時候,林惜期待着比賽早點兒結束,可是她又怕比賽真的結束。
因爲一旦結束,他們就要面對彼此。
她張了張嘴,喉嚨裏的哽意已快憋住。她拼命地將眼淚強忍回去,許久才低聲說:“不是。”
即便已經猜到這個答案,季君行的臉色還是一下白了一層。
林惜不敢看他的眼睛,別開頭,輕聲說:“不是爺爺逼我走的。他給過我選擇,說只要點頭,他可以資助我出國,跟你一起走。”
即便她此刻頓住,沒繼續說往下說自己的選擇。
可是答案,季君行已經明白。
此刻他瞳孔猛地縮了下,臉上猶如被人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林惜,我對你來說,是什麼呢”
這句話,或許季君行早想問了。從她消失不見的第一天,他想問,從剛纔見到她的那一刻,他也想問。
林惜轉頭望向他,嘴脣顫抖,想要回答他。
可是季君行突然輕呵了一聲,自嘲地說:“你家發生那麼大的事情,你從來沒想過跟我說。當我去問班主任,你考了哪個學校。她告訴我,你不想讓人任何人知道你報考的學校。所以,我是包括在那個任何人裏面的人嗎”
不是的,她不是這樣想的,也不應該是這樣的。
她搖頭,咬緊牙關,終於替自己辯解了一句,“不是,季君行。你對我來說,是最重要的人。”
他看着她,眼神裏透着說不出的情緒。
直到他再次自嘲地說了一聲,“重要嗎我怎麼一點沒感覺到。如果真的重要,爲什麼你會一句都不說,就離開了。你知不知道,我還像個傻子一樣,一直在等你回來。”
“季君行”她死命地捏着手掌,指甲掐進手心,“你爲了我要放棄t,就算我那麼喜歡你”
“你喜歡我嗎”季君行看着她。
林惜微愣。
突然,他拔高聲音斥道:“那就告訴我爺爺,你喜歡我,你不能沒有我。林惜,你爲你自己爭取過嗎你爲我爭取過嗎”說到這裏,他揮手指向旁邊,無比認真地說:“看見了嗎這裏,是你跟我約定要來的地方。哪怕是你不在,我也會守着跟你的約定。”
“林惜,這就是我跟你不一樣的地方。”
這句話,說得林惜渾身發抖。
他的每一句話,像一把刀,紮在她的心頭。因爲他說的都是對的。
季君行回到宿舍,面無表情,渾身低氣壓的模樣,嚇得宿舍幾個人都不敢說話。他直接把外套脫了,走到自己的書桌旁邊,把口袋裏的金牌放在一旁。整個人窩在椅子裏,一言不發。
何正飛朝他看了一眼,給錢策使了使眼色。
他們都知道季君行今天參加比賽,不過三人下午都有課,沒去觀看比賽。他們跟季君行是一個系的,知道這位季大神的實力,絕對是爭一的強勁選手。
錢策沒動,何正飛實在沒忍住,朝他桌子上瞥了一眼,一看是金牌。
他立即站了起來,走過去,果然真的是金牌。
“臥槽,季神,你第一次帶隊就拿了金牌,還有什麼不開心的。”何正飛說道。
錢策這時候看過來,頗爲開心地說:“我看羣裏說,你們這次還打敗北大,拿到北京區域賽的第一了。”
剛纔微信羣裏刷屏,這下計算機系的人都知道今天比賽的結果。
週一鳴:“你們纔看見嗎我以爲你們早知道了呢,學校論壇上早有帖子了。而且季神的照片被貼上去,底下女生都瘋了。”
季君行眉頭始終皺着,直到他聽到這句話,突然站了起來。
“我先打個電話。”
他走出去,其他三人留在宿舍裏,還在討論這次ac賽果。
走廊上有些安靜,這層樓基本都是他們院系的學生。估計這會兒不是在圖書館就是實驗室,他們宿舍這幾個是因爲他有比賽,特地在宿舍等着他的。
季君行走到樓梯口,站在旁邊,把手機拿出來,打了一個電話。
“喂,江憶綿”
等他打完這個電話,站在樓梯扶手旁邊,朝着樓下望過去。不知怎麼的,他想起剛纔林惜眼淚朦朧的模樣,他從來不捨得惹哭她的。可是剛纔,跟她說了那麼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