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惜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半晌, 開口問道:“你怎麼會來打掃廁所的”
季君行打掃廁所
這大概是林惜這輩子都沒想過的事情。
雖然她從來沒跟着江憶綿逗趣那樣地喊他少爺, 可是林惜知道, 季君行在季家就是個養尊處優的小少爺。
林惜走過去, 誰知季君行往後退了兩步。
“你別過來。”他聲音微低。
林惜愣在地停住腳步,聽到他輕又無奈地聲音:“身上有味道。”
季少爺這樣的人, 雖然不是那種熱衷打扮自己的人, 可是不管什麼時候都是那種乾淨驕矜的模模樣。今天這樣窘迫的模樣, 真是林惜第一次看見。
林惜看着他戴着口罩的模樣, 真的又好笑又心疼。
就在兩人隔着一段距離說話的時候, 從走廊盡頭的那間實驗室走出來一個人。他徑直走到這邊, 季君行在看見他的身影時,突然重重地吐了一口氣。
林惜看着走到他們面前的男人,身材高高瘦瘦,大冷天穿着一件襯衫和毛衣就走了出來。他頭髮有點兒長,遮住了眼睛,看着就是那種寡言的性格。
男生左右看了看,從褲子口袋裏直接拿出手機,對準四周拍了幾張照片。
季君行氣得笑了,問道:“柯師兄,你不用這麼認真吧。”
“老師說過, 做事最忌諱的就是不認真。”
這句話直接把季君行堵了回來。
季君行雙手撐在拖把最頂端, 冷眼看着柯植開始四處檢查周圍。
這位柯植柯師兄完全繼承他導師的風格, 認真, 嚴肅,做事不苟言笑。至於計算機系那位傳說中的溫寒聲教授,就是柯植師兄的導師。
這次季君行黑了學校的論壇,雖然他是用的國外ip,按理說不會被人追蹤到。
不過有腦子的都能猜到是誰幹的。
他的班主任打電話把他叫到辦公室的時候,季君行直接承認是自己乾的。
好在他只是黑了那一個帖子,並未對整個論壇造成什麼實質性地攻擊。
班主任教訓了他一頓,準備叫他寫一篇檢討交上來。
季君行對於這個處罰,沒什麼意見。
誰知跟他班主任在一個辦公室的溫寒聲教授,聽到之後,突然笑了一聲,說道:“張老師,我覺得你這個處罰似乎不管什麼用。”
張老師尷尬地笑了一聲,說實話,季君行成績好,而且經常參加比賽,幫學校拿獎。
對於這樣的學生,老師對他偶爾任性的行爲,不會處罰太過。
溫寒聲看着季君行懶懶散散的表情,薄脣微掀,淡淡說:“正好我們八樓的保潔阿姨這幾天請假,廁所沒人打掃,你這幾天去打掃一下吧。”
對於這個決定,剛纔還懶散不在意模樣的季君行,一下臉色沉了下去。
張老師乾笑了兩聲,說道:“這個處罰會不會太”
“我只是提個建議而已,他是你班裏的學生。當然,如果張老師你對於學生這種的行爲只是處罰寫檢討,我怕別的分院老師會覺得我們計算機系的老師太護短,管不住學生。畢竟我們學以致用,可不是讓學生這麼用的。”
話都說到這裏,張老師嘆了一口氣,揮揮手:“既然溫教授這麼說了,季君行,你這幾天就幫溫教授的八層打掃一下廁所。”
誰知剛起身走到門口的溫寒聲,像是又想起什麼似得,轉頭對他說:“既然打掃了廁所,順便把我們實驗室也打掃一下吧。”
這次,季君行臉色陰沉地能滴出水。
可是再惱火,廁所,他還是打掃定了。
剛開始季君行還想着隨便掃掃算了,誰知他每次打掃完,這個柯植像是在他身上裝了監控似得,從實驗室裏出來,開始檢查他打掃衛生的情況。
甚至還拍照傳給並不在實驗室的溫寒聲。
溫寒聲看完說了一句不合格,他得從頭到尾開始打掃。
現在季君行倒是打掃的一絲不苟,但是柯植依舊是那副鐵面無私地模樣。
林惜望着這位學長左查右看地行爲,走到季君行身邊,低聲問道:“還有學長專門監督你嗎”
就算是處罰,這種程度,未免太嚴格。
“是啊。”季君行看着柯植,輕嘲道:“ 這年頭還有人罰學生打掃廁所,呵。”
伴着一聲冷笑,他說:“你說這種老師幼稚不幼稚。”
林惜眉心微微擰着,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她也是第一次知道,上了大學之後,居然還有老師處罰學生打掃廁所。
這個處罰她在初中才見過。
那還是因爲有學生在廁所吸引被教導主任當場抓住,被處罰打掃了一個星期的廁所。
她小聲問:“你是不是之前不小心得罪過這位教授”
季君行面無表情地望着對面,“這種小心眼的人,不用我得罪他,就會想盡辦法,折磨別人。”
林惜知道他不是那種抱怨的性格,看來這次是真的被氣得不輕。
在她剛想說話安慰他的時候,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我看你是這幾天廁所還沒打掃夠吧。”
林惜心臟砰地一下,彷彿靜止在原地似得。
等她小心地轉身,果然一個穿着駝色大衣,戴着銀邊框眼鏡的男人,站在後面,神色冷淡地在他們兩人身上掃了一圈。
林惜心底默默祈禱,這位一定不是罰季君行的那位教授吧。
可是旁邊的柯植開口說:“溫教授,我正要給你發檢查結果。”
“嗯。”溫寒聲微點了點下巴,“你先去忙吧,我親自來看看。”
柯植離開之後,季君行沉默了半晌,開口嘲諷地問:“溫教授,您覺得我這個廁所,打掃的還算合你的心意嗎”
林惜肩膀上猶如壓着千萬噸巨石,連呼吸都不順暢了。
畢竟背後詆譭教授,正好被碰上。
誰能不嚇死了。
他還敢跟教授這麼說話,林惜雖然嚇得整個人僵硬在原地,還是堅定地伸出手指,扯了下他的袖口。
季君行一轉頭,看見林惜臉頰都變白了,眉頭緊蹙。
心底臥槽了一句,將手上帶着的清潔手套直接扔掉,伸手握住她的手掌,果然手掌也是冰涼的。
“別怕。”
林惜咬着脣,看了他一眼,又看着溫教授,想着怎麼解釋,可是想來想去,好像只有道歉一條路。